老者凝神注目,一雙碧綠的瞳子,瞧得夫妻二人渾身不自在,他口中喃喃自語,手上還不時掐算,忽又冷不丁問了句。
“你夫婦可記得自個兒生辰八字?”
張氏夫婦點頭,遂將自身的生辰報與了老者。
那老者嘀咕了幾句,眉頭大皺,見此,張泰夫婦不由心下惴惴不安起來。
“某家夫婦有什麼不妥麼?”
張泰忍不住問道。
“哎!”老者搖頭唏噓著說道:“你那妻子倒是無甚大礙,可壯士的麵相卻是大大不妙呐!”
“什麼?”
張泰夫婦頓時大驚,那婦人麵露憂慮之色,張泰則皺眉說道:“老先生還請明示。”
老者眼簾微垂,解說道:“你天庭方廣,地閣恢肥,而震兌兩宮俱狹,此著謂之曰風字麵,此麵相之人,幼年家境富足,及笄之年卻不得祖蔭。”
“且疾厄宮皮肉削陷,想必壯士三十餘歲時,曾惹過人命官司,遷移宮氣色灰暗,主有家不得歸,流落異鄉之相,更加之子女宮淚堂深陷枯乾,一生難有子嗣啊。”
他一番話說完,夫婦二人已然臉色慘白,瞠目結舌,這老者不愧鐵口直斷的名頭,竟有如此本事。
張泰搖頭苦笑,他年幼時父親乃是村中裡正,家境富裕,又加之他不愛文墨,反倒喜歡拳腳棍棒,父親於是便花費重金,給他找了個左近有名的武師,傳授武藝。
後來十五歲時,他父親因一件小事兒得罪了上官,那狗官便找了個由頭,將他父親革職查辦,還派人抄了其家產,將他與娘親趕出來家門。
沒過多久,父親抑鬱之下便死在牢中,娘親也染了風疾,纏綿病榻月許後,撒手而去。
父母的接連故去,讓他悲痛欲絕,本想要提上利刃,尋狗官拚命,卻被村中長者勸阻。
紛紛言道,自古民不與官鬥,你爹娘已經亡故,不思延續香火,卻去送死,豈不愚蠢至極,若是你爹娘泉下有知,恐也會罵你不肖!
他經了長者們一番訓斥,才幡然醒悟,遂壓下心頭仇恨,以圖後報。
憑著一身本事與同村百姓的救濟,也算安穩了下來。
後來有人給他說了門親事,妻子便是今日的張劉氏,本以為日子就這麼平平淡淡過下去,娶妻生子,傳宗接代。
待孩子大些兒後,便讓她娘倆遠走他鄉,自個兒去尋那狗官,手刃狗官一家老小,以報父母之仇。
可老天似乎給他開了個玩笑,妻子非但一直未有身孕,幾年前更是因殺了官差,被迫逃到這荒山野嶺之中。
如今又被人斷言,此生難有子嗣,這讓他一時間悲傷、憤怒、仇恨、無奈,諸般滋味兒湧上心頭。
最後,隻剩下幽幽一聲長歎。
哎…或許他張泰命該如此,又怨得了誰呢?!
那婦人似也受不了這般打擊,在旁掩著袖袍,垂麵啜泣。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