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塵咧嘴一笑,施施然袖袍一揮,那匍匐在地的陸機便不由自主的站起身子。
沒理會對方驚異的眼神,道士緩聲道:“既然都是去平昌縣,施主便跟著貧道二人吧。”
“多謝…多謝道長!”
陸機喜笑顏開的躬身拜謝,爾後,便在左近一片鬆柏林中,尋到了自個的馬匹。
他頓時長舒了一口氣,這馬匹倒也罷了,可包裹裡的東西可是萬萬不能丟到。
不說那些個貴重財物,單是此行赴任的敕牒、告身與官印,若是丟了一樣,這縣令就彆想安穩坐了。
待其收拾妥當,便見道士已翻身上了青驢兒,同那莫不吭聲的玄衣人往不遠處的山道行去。
四野鬆柏林立,寒風一撩,陸機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道長,等等我啊。”
他慌忙牽著馬匹追上前去,似身後有著無數隻詭異的眼睛盯著他,讓他如芒刺背。
………………
此時,日頭漸漸西斜,細密的雨點伴著冷風簌簌落下,似九天垂下的簾幕,將整個平昌縣儘數籠罩其間。
這山裡的天氣果真是變換無常,前一刻還是豔陽高照,下一刻便已是霧雨蒙蒙。
好在平昌縣已近在咫尺,道士索性將驢子讓給了阮青,自個掐了個禦風而行。
腳尖輕輕一點,身子便已飄出了幾丈外,這一幕,差點沒讓身後跟隨的陸機瞧的傻了眼。
他一直嘴巴裡一直低聲念叨著什麼,若是湊近了,便可聽見,高人,這可真是得道高人呐。
如此行了半個時辰,前方一截破敗的城牆已然遙遙在望。
城牆約莫兩三丈高,許是山縣多雨且潮濕的緣故,那斑駁的牆麵已生滿青苔與雜草,似那遲暮老人身上的疥癬爛瘡,瞧來透著幾分的死寂。
城門口處,四五個身披破爛披甲,挎著長刀的守門兵丁無聊打著哈欠。
這等的鬼天氣,休說行人哩,便是個瞎鬼也難以碰到,若非職責所在,恐怕他們幾個早已鑽回城門垛子,抱頭呼呼大睡咧。
“嘚嘚嘚!”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官道傳來。
守城兵丁們下意識抬眼瞧去,隻見那泥濘且濕滑的官道上,有幾道人影掀開了雨幕,匆匆行來。
“哎呦,來生意咧!”
兵丁們頓時抖擻了精神,一個個挺直了腰杆,按住了腰刀,瞪大了眼珠,領頭那魁梧些的兵丁深吸一口,喝一聲:“站住,繳納了入城稅才可進去。”
話音剛落,來人勒住了韁繩,止住了身形,在城門前站定。
打前的是位青袍的道人,雖趟著泥濘而來,可周身與發髻間竟不見一絲的潮濕與泥水。
倒是後麵的兩人,雖乘著馬匹與青驢,可渾身已被雨水儘數打濕,發絲沾在臉頰上,顯得頗為的狼狽。
“不知須多少入城稅?”
那道士笑吟吟問道。
魁梧兵丁眉頭一皺,他見幾人麵生,必是外地客,本想著狠狠敲詐一筆,可打量了眼道人的衣著,當即改了念頭。
微微躬下身子,頗為和善地說道:“每人繳納兩文,驢馬各五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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