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兒香風伴著美人兒款款而來。
這位輕素姑娘步履輕盈的走上了高台,那圓潤且柔和的俏臉上含著一抹淺笑,柳眉彎彎,一雙水汪汪的美目深邃而寥廓,宛如寒潭秋水。
美眸顧盼間似有著華彩流溢一般,隻照得整個大堂儘都明媚了幾分,那些兒客人不少已是嘴巴半張,眼珠子瞪的滾圓,甚至涎水順著下巴滴到了胸襟衣襟,也渾然不知。
“奴家輕素,讓客人久等了!”
美人兒卻是微微欠身福了一福,笑語盈盈,嗓音婉轉動人,似沐春細雨般撩的人心癢難耐。
大堂中。
士子沒了先前的那般風度,豪商也拋開了深沉與酒盞,一個個爭相冒頭。
“在下徐真輕,見過輕素姑娘!”
有個白衣書生拱手作禮。
“學生祝英泰,今日得見素姑娘玉顏,當真是三生有幸呐!”
旁邊的一位青衣華服的士子也不甘人後。
“呸,一群酸腐書生湊什麼熱鬨。”不遠處的席位,須發皆白,身著繡金員外袍的老者頗為不屑的啐了一口,接著挺直了老腰,揮著袖袍嘶聲喊道:“老夫乃是仁壽棺材鋪的丁老爺,家資頗豐,隻須輕素姑娘願與做個小妾,老夫絕虧不了輕素姑娘。”
此話一出,難免招來了一片或憤然、或厭惡、或仇恨、或嘲笑的眼神。
那老貨許是大半身子已然入土,哪兒會管旁人如何看他,卻隻將旁人目光視若罔聞。
………………
經了好一番鬨騰。
喧囂才漸漸止住。
這時,三五個小廝已陸續搬來長桌與圓凳、接著又燃上了熏香、如此,才悄然退了下去。
最後,則是個俏麗丫鬟抱著個長匣子擺在桌上,打開來匣子,裡麵卻是一張暗沉沉的七弦古琴。
而在一道道灼熱的目光與殷切當中,那輕素姑娘淺淺一笑,隨後便施施然落座,俏麗丫鬟則退了兩步,乖巧侍立在旁。
但見她輕挽起衣袖,露出那似細膩宛如玉石的素手。
五指纖長而柔軟,長長的指甲晶瑩剔透,恍如水晶雕琢。
那輕素姑娘美眸微垂,指尖輕舞,撥動琴弦,而古琴也隨之而鳴,素手翻轉之間,琴音婉轉哀怨,直透人心。
高台上,是美人兒撫琴彈奏,高台下,則是眾客人聽的搖頭晃腦,陶醉不已。
甚或有士子目露追憶,淚灑衣襟,亦有豪商捶足頓胸,嚎啕大哭,口中還不住念叨著亡妻之名……
可如此地方、如此場景,想必她亡妻泉下有知,也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了?!
二樓雅間。
道士瞧著大堂中眾人反應,不覺蹙起了眉頭,不外乎一曲琴音罷了,怎地一個個聽的情緒如此大的反應?
眸光一轉,入眼處的陳都尉也是虎目含淚,目光渙散,也不知想起來何事。
興許這魁梧漢子,也曾有些不為人知的往事……
一曲過後!
堂間眾人緩緩回過神,沉寂過後,隨之便是一片的叫好與掌聲,不少人乾脆喚來了旁邊的小廝。
二話不說,銀子恍如不要錢般砸去。
“此曲甚妙,看賞!”
“哎…繞梁三日,而餘音不絕,輕素大家果真不凡。”
“來來來…快將老夫這一百兩銀票,送到輕素姑娘手中…”
一時間場麵熱熱鬨鬨,甚至有人因著打賞先後,起了口舌之爭,最後差點兒演變作了全武行!
………………
天邊漸起紅霞,伴著逐漸稀疏的街道,一日的光景就此消磨殆儘。
道人與陳都尉醉醺醺走出了百花樓,這廝早喝了個酩酊大醉,被個小廝架著,原原搖搖擺擺與道人告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