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明說的話也在理,正英師傅也不好再說什麼,不過想來大寶和小寶兩個是他的鬼使,就算是心中不快,他也不會做些什麼的。
“我們走吧。”
說著率先朝著外麵走去,陳明覺得自己得了勝利,心情也是不錯,得意地跟在正英師傅的後麵,一起朝著飯廳走去。
兩人走了之後,走廊裡麵空了下來,空氣中似有淡淡的灰色霧氣彌漫開來,那霧氣先頭還有些淺淡,慢慢地加深,不多時,整個走廊便被濃濃的霧氣籠罩在其中。
霧氣太濃,空氣中的濕氣加大,兩麵的牆壁上麵滲出點點的水珠,霧氣越來越濃,隱約看到霧氣之中,似乎有一個人的影子緩緩浮現,她穿著一身藍色的衣服,長長的黑色長發一直垂到了腳底,她慢慢地朝著緊閉的房門走來,身後的走廊留下了一道蜿蜒的水漬。
她的肢體十分僵硬,像是一個雕工欠佳的木偶,行走的速度看起來很慢,實際上,卻是很快,沒過幾秒鐘的功夫,她便來到了那扇緊閉的房門前。
也不見她有什麼動作,麵前的房門便吱呀一聲打開了,女人走了進去,徑直朝著緊閉著的衣櫃走了過去。
衣櫃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了,黑色的長發蜿蜒而至,將那把傘從衣櫃裡麵拿了出來。
她看到了傘上麵貼著的符咒,黑漆漆的眼中似乎有奇異的光芒湧動著,長著鋒利黑色指甲的手伸了出來,朝著那張符咒抓了過去,似乎想要將那符咒從紙上麵給撕下來。
她的手指剛剛觸碰到那張符咒,符咒便散發出刺目的金光。
她的身體被那金色的光芒穿透,劇烈的疼痛傳來,女人嘴裡發出一聲尖利地慘叫聲,一張臉開始扭曲變形,然而受了這樣大的攻擊,女人卻仍舊沒有鬆開那把傘,她依舊緊緊抓著傘,另一隻手抓著那張散發著刺目光芒的符咒,想要將它從紙傘上麵撕扯下來。
金光越來越盛,為了抵抗符咒的力量,女人不得不用自己身上的陰氣和怨氣抵抗。
這邊的的陰氣爆發出來,樓下的正英師傅很快察覺到了,他顧不得旁的,扔下手中的碗筷,便朝著樓上跑了過來。
馬大帥嚇得跐溜一下鑽到了桌子底下,嘴裡麵不停地喊著守衛的名字。
遲鈍的陳明此時也察覺到了不妥,他感覺自己貼在傘上麵的符咒似乎在一點兒一點的失去效力,想起當初左思那六親不認的樣子,陳明心裡有些發怵,他咬了咬牙,咒罵了一句,隨後扔下手中的碗筷,也朝著樓上跑了過去。
等到他趕到樓上的時候,一切都已經結束了,除了空氣中那不正常的陰氣之外,其它的什麼都沒有。
陳明將目光轉到了正英師傅的身上,開口問道:“林道長,怎麼了?”
正英師傅的臉色有些凝重,他什麼話都沒有說,將手中的紙傘轉了一個方向。
看到那張濕噠噠的符咒時,陳明驀地瞪大了眼睛,失聲叫道:“這是怎麼回事兒?”
正英師傅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將那已經廢了的符咒揭了下來,這東西都成了這個樣子,已經是沒有任何用處了,貼到這裡,反而是個麻煩。
正英師傅趕來的時候,隻看到了一個藍色的影子,從她周身纏繞著的怨氣強度可以看得出來,那是一個非常強大的厲鬼。
正英師傅還沒有出手,那隻厲鬼已經消失不見了,這讓他覺得有些奇怪。
一般來說,厲鬼都是會害人的,可是這隻厲鬼有些奇怪,他想起自己之前看到的那一幕,眉頭皺的更緊。
那隻厲鬼,似乎是想要將貼在傘上麵的這張符咒給揭下來,他看到符咒上的金光一直在攻擊著那隻厲鬼,可是她卻一直沒有放手,竭儘全力用自己身上的陰氣和怨氣腐蝕著那張符咒。
她成功了。
正英師傅看著手中這張濕漉漉的符咒,眼中流露出濃濃的不解之色。
“林道長,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正英師傅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將之前發生的事情告訴了陳明,說到最後,正英師傅問了一句:“陳道長,大寶和小寶兩個,有沒有其它的親人?”
厲鬼就算是沒有理智存在,身體的本能也是在的,他看過那張符咒,裡麵蘊含著的靈力極強,那隻厲鬼就算是有些道行,也被這符咒傷得不輕。
陳明被正英師傅給問的愣住了,他仔細回想了一下,搖了搖頭,說道:“應該沒有,我沒有聽大寶他們說過。”
見正英師傅還在那兒皺著眉頭思考著,陳明開口說道:“大寶他們就在傘裡麵,你將他們放出來,問上一問,不就知道了?”
大寶和左思兩個被正英師傅從傘裡麵放了出來,兩個人剛剛閒著無聊,正在傘裡麵睡著,被放出來之後,兩人還有些發懵。
大寶將搖搖晃晃的左思抱在了懷裡,輕輕拍了拍,然後將目光轉到了正英師傅和陳明的身上。
“英叔,明叔,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還記得陳明剛剛給他們關在傘裡麵去了,怎麼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就將他們給放出來了?
聽到大寶先喊的人是明叔,陳明心裡咯咯吱吱的,有些不太舒服,然而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他開口問了一聲:“大寶,你和小寶還有沒有其它的鬼親戚?”
大寶給陳明問的愣了一下:“鬼親戚,什麼鬼親戚?”
陳明將正英師傅拿在手裡的那張廢了的符紙拿了出來,攤開了擺在了大寶的麵前:“剛剛有個厲鬼為了救你們,把這符紙給揭下來了。”
大寶這一下子是徹底愣住了,他和左思兩個一起在人間飄蕩了這麼多年,他們一直都是兩個人在一起,從來沒有和其它的鬼物深交,怎麼會有鬼來專門救他們?
大寶搖了搖頭,說道:“明叔,我們沒有鬼親戚。”
陳明對自己的這個鬼使還是十分了解的,大寶雖然笨了一些,不過正是因為他太笨了,所以他從來都不會說謊的。
既然他說沒有鬼親戚,那便是沒有了。
可是如果沒有鬼親戚,那個厲鬼又怎麼會廢那麼大的功夫要救他們?
陳明想不明白,正英師傅也想不明白,兩人都有些頭疼。
左思趴在大寶的肩膀上,昏昏沉沉地睡著,正迷糊的時候,她似乎嗅到了一股有些熟悉的氣味兒,那股味道不知道在哪裡聞過,帶給她的印象並不怎麼好,現在再一次聞到了,左思的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她緩緩睜開了眼睛,清醒了過來。
一直都在這裡站著,也解決不了什麼問題,兩人兩鬼轉移了陣地,到屋子裡麵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左思剛剛睡醒,神情還有些懨懨的,大寶看著她這個樣子,有些心疼,從衣服裡麵掏了掏,拿出一根香燭放在了左思麵前。
“小寶,吃一點兒吧。”
左思搖了搖頭,將香燭推開了,空氣中殘留的那股味道讓她覺得很不舒服,她現在是一丁點的胃口都沒有,什麼東西都不想吃。
大約是左思的臉色太過難看了,正英師傅和陳明兩個都有些擔心。
“小寶,你怎麼了?”
“小寶,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跟明叔說,明叔給你解決了。”
左思搖了搖頭,隻說自己沒事兒,隨著空氣中那股味道慢慢消散,她的精神慢慢地也好了起來。
那個行為奇怪的厲鬼來曆不明,他們現在是沒有一點兒的頭緒,如果她的目標不是為了救大寶和小寶兩個,也許就是像其他的那種厲鬼,想要吞噬了他們。
不管怎麼說,繼續讓左思和大寶兩個單獨待著,似乎不□□全,雖然天天對自己的兩個鬼使又吼又叫的,可實際上,陳明還是對他們很關心的,在麵臨著可能會出現危險的情況下,他自然要想著護著自己的鬼使。
這大帥府裡麵的人都是行伍出身,身上自有煞氣存在,大寶和左思兩個都不是什麼厲害的鬼物,衝撞了那些士兵,對他們沒有任何好處,陳明在猶豫著用什麼東西讓自己的兩隻鬼使依附,想來想去,也想不出來頭緒。
他的水平實在有限,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哪裡能弄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來?
正英師傅看到他這個樣子,暗自歎了一口氣,拿了兩張符紙,剪了一大一小的兩個小紙人出來。
正英師傅的剪紙技術不怎麼太好,兩個紙人的樣子實在抽象了一些,不過樣子不好看,管用就行。
將兩張巴掌大的小紙人展開,正英師傅示意大寶和左思鑽進來。
大寶看樣子似乎有些不太樂意,不過在陳明解釋了利害關係之後,便也沒有說什麼,老老實實地鑽了進去了。
左思對此也沒有反對,同樣鑽進了那紙人之中。
正英師傅將兩張紙人折疊了起來,順手揣進了自己的衣服口袋口袋裡麵,陳明看到他的動作,頓時便不樂意了:“林道長,這兩隻鬼使可是我的,你放進自己的口袋,似乎有些不妥當吧?”
正英師傅瞟了陳明一眼,不鹹不淡地開口說道:“紙人是我剪的,有本事你也剪出來一個?”
陳明被堵得啞口無言,好半天之後才緩過勁兒來,技不如人,隻能如此,他從來都沒有像此刻一樣,討厭自己這沒有天賦的身體。
大約是他們上去的時間太長了,馬大帥心中有些不安,地位越高,便越慫,他的膽子小的要命,生怕真有鬼怪,在波及到了自己,在正英師傅他們離開不久之後,便在士兵的護送下,離開了大帥府。
大帥都走了,餐桌上的食物自然也就被人給收拾的乾乾淨淨的了,正英師傅和陳明兩個人看著空空蕩蕩的桌子,沉默不語。
馬大帥走便走了,這餐廳裡也徹底空了,他們就算想要找個人來要吃的,也是困難。
剛剛隻吃了一點兒,便出了事情,正英師傅他們的肚子餓得咕咕作響,稍稍猶豫了一會兒之後,便拿著銀錢出門用餐去了。
正英師傅走出馬大帥家門不遠,便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兒,他停下腳步回頭看了過去,二樓的一處房間窗戶打開著,白色的窗簾輕輕飄動,隱約能見到窗簾後麵藏著一個人的身影。
那個身影有些熟悉,正英師傅已經認出來她是誰,他歎了一口氣,收回了目光。
一切都已經過去了,在去多想,也沒有任何的用處。
他們已經不可能了。
陳明已經走到前麵去了,發覺正英師傅沒有跟上來,陳明扭頭喊了一聲:“林道長,你快一點兒。”
正英師傅將思緒收斂,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個熟悉的聲音,轉身大步離開了。
米其蓮站在窗口處,探頭朝著外麵看了過去,見那個熟悉的身影越走越遠,米其蓮的心中有些憋悶,連帶著肚子也疼了起來,她痛得呻/吟了一聲,捂著肚子慢慢地坐了下來。
“小倩,小倩,你在哪裡?!”
米其蓮痛得厲害,她感覺自己的肚子像是要炸裂開來一眼,冷汗從額頭上不停地往下漫,隨著劇痛加深,她的叫喊聲越來越小。
正在此時,房門吱呀一聲從外麵開啟了,一個穿著藍色衣服的女人從門外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
米其蓮已經痛得昏昏沉沉的,哪裡知道進來的人是誰,她喃喃地開口,不停地說著救命。
藍衣女人靜靜地站在米其蓮的麵前,她垂下頭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冰冷的目光落在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上麵。
米其蓮肚子裡麵的東西似乎察覺到了不對勁兒,不安地動彈了起來,他這麼一動,原本已經昏迷過去的米其蓮慘叫一聲,又硬生生地疼醒了過來。
“好疼啊,救命啊,誰來救救我。”
藍衣女人嘴角勾了起來,露出一抹毫無溫度的笑容,黑色的長發不斷地蔓延,滋生,朝著躺在地上的米其蓮席卷而去。
黑色的長發密密麻麻地將米其蓮纏了起來,她的肚子是被重點照顧的地方,一層接一層的,緊緊地纏繞起來。
身為母親的本能讓米其蓮劇烈地掙紮了起來,然而,那個女人的力量何其強大,她所有的掙紮全都是徒勞的。
米其蓮感覺到自己的肚子裡麵有什麼東西被抽了出去,她的眼睛驀然放空,巨大的哀戚席卷全身,她的身體控製不住地抽搐了起來,不一會兒的功又停了下來,眼睛一閉,暈厥了過去。
懷中的胎兒並不是個安分的,他似乎察覺到了危險來臨,用儘全身力氣想要掙紮。
然而,在那個藍衣女人的麵前,他所有的掙紮全都是徒勞,他清清楚楚地感覺到,屬於自己身體的那些陰氣和怨氣源源不斷地從身體之中剝離出去,他感覺自己變得虛弱了起來,意識也開始昏昏沉沉的。
“你乾什麼!!!!”
一個有些熟悉的尖銳女聲響了起來,他掙紮著想讓自己清醒過來,然而他體內的怨氣消耗的太多,哪裡能那麼輕易地醒過來,他就這麼不甘願地,徹底陷入了昏迷之中。
***
正英師傅和陳明兩個吃過了午餐,看時間還早,便在廣州城裡麵逛了起來。
陳明剛剛得了一筆錢,真是財大氣粗的時候,不停地在正英師傅麵前顯擺,正英師傅不以為意,臉上一直帶著淡淡的笑容,就那麼看著他在那裡嘚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