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國慶中秋,雙節快樂啊~~~~~~~~~~~~
陳明的身體一僵, 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眼下的情形。
正英師傅原本已經睡倒了,結果自己這麼個不長腦子的徒弟闖進來,他又認命地坐了起來, 冷著一張臉看著咋咋呼呼的小徒弟。
“文才這麼晚了,你不在自己的房間裡麵睡覺, 跑到我這裡做什麼?”
被正英師傅這麼一問,文才這才想起來自己過來是乾什麼的:“師傅, 你一定要為我做主啊。”
文才乾嚎了起來,一邊嚎一邊將自己受的委屈給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原來秋生和念英兩個在外麵玩到剛剛才回來,秋生回了屋之後, 看到待在房間裡麵的文才,倒是先惡人先告狀,指責了文才一通,說文才不夠義氣, 自己跑回來也不打一聲招呼,害得他和念英兩個找了很久。
念英念英, 秋生話裡話未不離念英兩個字, 文才今天本來心情就不好,先是被鬼迷了, 後來又被師傅罰抄符籙, 他一肚子火氣沒處消散,又見秋生一副春風得意的樣子,理智瞬間便被焚燒殆儘。
文才和秋生打了起來,然而文才的拳腳功夫不行, 哪裡是秋生的對手,被秋生按到了去床上麵去。
裡子麵子丟了個一乾二淨 的文才氣不過,這才跑到正英師傅的房間裡麵告狀。
文才邊嚎邊說,之前眼角還有些淚水,乾嚎到最後,那點兒淚水也消失的一乾二淨,正英師傅有些無語地看著文才,他揉了揉被文才吵得發脹的額頭,沒好氣地說道:“文才,你來找我做什麼?是想讓我揍秋生一頓,還是想乾嘛?你們師兄弟二人往日裡的感情很好,怎麼能為了一個女人壞了你兄弟二人的情分?”
聽到兄弟情分這四個字,文才梗著脖子說道:“我和他沒有兄弟情分。”
正英師傅:“......”
不管正英師傅說什麼,文才始終不願意回去房間:“我不要和秋生待在同一間房間。”
正英師傅有些頭疼,不知高該拿自己這個二愣子徒弟怎麼辦,他傻是傻了點兒,可這性子卻也犟得很,認準了的事情任誰說都不會改變。
一直安靜如雞仿佛自己不存在的陳明幽幽地開口說道:“他不想回去,其實可以住在隔壁我的房間。”
這確實也是一個解決辦法,隻是文才答應了下來,準本出去的時候,他突然又回轉過來,將自己的疑問給問了出來。
“陳道長,你的房間空著,那你怎麼不回房間去睡覺?偏偏要和我師父住在一起?”
“滾!”
正英師傅見文才問個不停,頓時來了火氣,抽出枕頭用力地扔了過去,見自己師傅動了真火,文才抱頭鼠竄,不敢在詢問了。
枕頭撞到門框上,又掉落下來,陳明見狀,默默地站了起來,走過去將那枕頭撿起來,拍了拍上麵的灰塵方才遞給了正英師傅。
“林道長,何必動這麼大的氣,你這個徒弟心思純粹,倒是個不錯的苗子。”
正英師傅斜睨了陳明一眼,接過枕頭放在床上,用手壓了壓了枕頭後,方才躺了下去。
陳明被正英師傅的眼神盯得發毛,總覺得他剛剛的那一暼之中似乎有什麼特殊的含義,然而正英師傅已經閉上眼睛,顯然不想在說話了,陳明覺得有些無趣,摸了摸鼻子,將枕頭放在相反的方向。
大約是因為有正英師傅在身邊,陳明不擔心那厲鬼會突然出現,雖然睡在地上,不過他卻仍舊睡得十分的香甜。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房門便被人敲響了,幾個粗嘎的男聲在門外響了起來。
“林道長,我們大帥有請,你收拾一下趕快下來。”
正英師傅被吵得頭疼,哪裡還能睡得著,他打了個哈欠,翻了個身,隻聽見嘎吱一聲輕響,正英師傅身體一僵,像是想到了什麼,急忙坐了起來,他伸手在衣側的口袋掏了掏,將一個扁扁的紙人給拿了出來。
這個紙人的身形小上一些,正英師傅立即認出來,這紙人上麵附著的是左思。
“小寶,小寶?”
正英師傅喊了兩聲,捏著紙人晃了晃。
紙人的小胳膊小腿原本軟塌塌地垂著,大約是正英師傅晃的幅度有些大了,小紙人感覺很不舒服,開始掙紮了起來。
見她開始動了,正英師傅放下心來,將她捧在自己的掌心裡麵。
“小寶,小寶?”
正英師傅的手指摩挲了一下紙人的頭發,又喊了兩聲。
小紙人晃了晃腦袋,淡淡的霧氣從紙人身上冒了出來,煙霧在旁邊凝聚成型,左思的身影出現在了房間裡麵。
正英師傅笑了起來,將那紙人放回口袋,之後朝著左思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
左思點點頭,走了過去。
“正英師傅。”
正英師傅將左思拉到身前,仔仔細細檢查了一番,她的身體已經恢複了正常,看不出來什麼不妥之處,正英師傅鬆了一口氣,摸了摸左思光溜溜的腦袋。
“沒事兒了,小寶。”
躺在地上的陳明打了個哈欠,慢吞吞地站了起來,看到站在正英師傅跟前的左思,陳明腦子還有些昏沉沉地,他朝著左思招了招手,說道:“小寶,去給我擰把毛巾過來。”
左思還有說話,原本藏在正英師傅另一個口袋之中的大寶也從紙人身上鑽了出來。
“小寶你彆亂動,我去就好了。”
說著大寶便出了房間,不多時便弄回了兩把熱毛巾來。
先將毛巾遞給正英師傅,之後方才將另一個毛巾遞給陳明。
大寶截然不同的態度讓陳明的心情變得很不好,他撇了撇嘴,拿著毛巾仔仔細細地將自己的臉擦了擦。
正英師傅倒是極為高興,他雖然養了兩個徒弟,可這徒弟一個比一個油滑,平日裡不給他添亂就算是好了,哪裡能像大寶這樣貼心?
“謝謝你,大寶。”
正英師傅道了聲謝,拿著毛巾將臉擦洗乾淨。
弄好之後,大寶又接過了毛巾,送回了原來的位置,他跟著陳明這麼長時間,也是做慣了這種事情,倒是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雖然被大寶伺候這,可是這個大寶連正英師傅也一起伺候了,這讓陳明十分不爽,對著大寶的時候也是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樣子。
偏偏大寶一個傻貨,注意力全都在自家弟弟身上,哪裡注意到陳明的情緒?
正英師傅心胸開闊,也是懶得和陳明計較,因此陳明自個兒生了半天氣,卻沒有一個人搭理他。
陳明氣了半天,誰都不搭理他,他也覺得有些無趣,那些氣兒不知不自覺間便煙消雲散了。
門外的人還在催著,陳明和正英師傅兩個沒有在耽擱,很快便換好衣服走了出來。
站在門外的士兵看到從一間房間裡麵出來的陳明和正英師傅,臉上的表情變得極為詭異。
明明什麼事情都沒有做,結果哪個見了他們都是這麼一說想說什麼卻不知道如何說的表情,陳明也開始覺得彆扭了起來,他默默地拉開了與正英師傅的距離,先一步下樓去了。
正英師傅搖了搖頭,邁著四方步,跟著他們下樓去了。
文才和秋生兩個起的挺早,一宿的時間過了之後,兩人之間的關係又恢複了從前,正英師傅看到秋生正幫著文才剝雞蛋的時候,臉上露出了欣慰之色。
師兄弟就該這樣,打打鬨鬨,吵吵嚷嚷,過了之後,又是相親相愛的好兄弟。
左思和大寶兩個已經重新附到了小紙人的身上,他們兩個悶在口袋裡麵無聊,便將頭探了出來,看著外麵的情形。
過了這麼一天的時間,馬大帥身上的症狀更加嚴重了,他脖子上麵的傷口已經有了潰爛的跡象,兩隻手的指甲長長了許多,變成了讓人惡心的黑色。
他坐在主座上麵,旁邊站了兩個士兵,正在幫他剪著手上的指甲。
秋生和文才兩個看到正英師傅下來,立即跑了過來,一左一右地護在了正英師傅旁邊。
“師傅,你起來了,昨夜睡得好麼?”
秋生笑眯眯地開口詢問。
正英師傅橫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他往前走了幾步,來到了馬大帥的跟前,仔細看了一下他的臉色之後,正英師傅開口說道:“大帥,屍毒入體,若是不儘早解決,怕是有很大的麻煩,今天是初六,宜出行,移墓,我們還是儘快去馬家宗祠。”
之前馬大帥還有些不信正英師傅的話,現在他遭了罪,對正英師傅倒是信服了不少,他立馬安排了人去備車,自己在身上不停地抓撓著。
他的屍毒入體,陰氣外泄,活人不喜歡接近他的身邊,覺得他身上的氣味兒讓人不舒服,不過對鬼物來說,他身上的味道卻有著極大的吸引力。
大寶和左思兩個從紙人之中鑽了出來,站在馬大帥的旁邊,吸收這他身上卸出來的陰氣。
有了這兩隻鬼物分流那些陰氣,馬大帥僵屍化的速度便慢了下來,正英師傅見狀,鬆了一口氣。
沒想到這兩個鬼使還能有這樣的能耐,這裡的外人太多,能看見大寶小寶的隻有正英師傅和陳明兩個人,秋生和文才兩個的道行不夠,看不到左思和大寶兩個。
正英師傅也不好表露出來什麼,隻是朝著他們豎了豎手指,表達自己的讚揚之意。
馬大帥身上逸散出來的陰氣並不屬於馬大帥,而是被他體內屍毒所吸引過來的陰氣,那些陰氣沒有辦法被馬大帥吸收,吸引過來之後,便又排出了他的體內,這樣的陰氣是天地之間自然產生的,沒有太大的怨氣,對左思和大寶來說,是不錯的補品。
陰氣沁入左思的身體之後,讓她感覺十分舒服,她待在馬大帥的旁邊,不願意離開。
正英師傅和陳明兩個都疼她,看著她憨頭憨腦的樣子,眼睛因為舒服已經眯成了一條線,看起來像是一隻擼順了毛的小貓似得。
兩個加起來快六十歲的男人的心都化了,正英師傅見左思這麼舒服,便從口袋裡麵將左思附身的小紙人拿了出來,塞進了馬大帥的口袋裡麵。
看到他的動作,馬大帥瞬間坐直了身子,戒備地看著正英師傅:“豆豉英,你乾嘛?!”
正英師傅翻了個白眼,見馬大帥要將那紙人拿出來,他幽幽地開口說道:“這是符咒,可以保你平安的,你現在是不是覺得比之前舒服了一些?!”
體內多餘的陰氣被左思和大寶吸走了,馬大帥可不是覺得比剛剛舒服了許多,他緊皺的眉頭舒展了開來,斜睨了正英師傅一眼,陰陽怪氣地開口:“豆豉英,看不出來你還有兩把刷子。”
對於馬大帥陰陽怪氣的態度,正英師傅不以為意,多年前他認識馬大帥的時候,馬大帥就是這麼一個混不吝的樣子,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又身居高位,這性子倒是越來越混了。
和一個混蛋也沒有什麼好計較的,平白降低了自己的格調。
知道這符紙有用,馬大帥便將小紙人貼身收好了,看到他這個樣子,陳明有些急了,他扯了正英師傅一把,低聲說道:“林道長,你乾什麼,小寶還在裡麵。”
正英師傅給了陳明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我知道,馬大帥身上的這陰氣對小寶隻有好處,沒有壞處,你且看著,我是不會害她的。”
陳明自己技不如人,不過好賴還是能看出來的,靜心感受了一下,見正英師傅確實不是騙人,便也安下心來。
車子很快備好了,總共四輛車子,馬大帥和正英師傅以及陳明兩個坐第一輛車子,秋生文才以及鬨著要跟過來的念英坐在第二輛車子上麵,剩下的兩輛車子上麵,坐著的人則是馬大帥要帶過去的士兵。
準備好了之後,眾人便坐上車子出發前往馬家祠堂。
馬家的祠堂並不在廣州城中,而是在附近的村子裡麵,馬家是從那個村子裡麵出來的,老祖宗都在那個村子裡麵,是以馬大帥搬進了廣州城,這祠堂卻還是在車子裡麵。
城內的路還算好走,出了城之後,道路坑坑窪窪的,車子行走在上麵,顛地實在有些厲害,開車的顯然是個新手,技術不怎麼樣,馬大帥是坐慣這樣車子的,倒是習慣了這樣的顛簸,可惜了正英師傅和陳明兩個,一路顛來顛去,身體的骨頭似乎都要被顛散了。
得虧早上兩人都沒有吃東西,否則照著這個顛法,他早已經吐得滿車都是了,即便是這樣,正英師傅和陳明兩人的命已經去了一半兒,癱坐在後座上麵動彈不得。
坐在前排的馬大帥回頭看到後排座上兩個人的挫樣,毫不給麵子的狂笑起來。
“哈哈哈,豆豉英,你就是個窮苦命,坐個車都能給你整成這個樣子!你也隻能坐個驢車了......”
正英師傅現在渾身上下沒有一丁點兒的力氣,他癱在那裡,聽著馬大帥的挖苦聲,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左思和大寶兩個飄到正英師傅的身邊,二人憂心忡忡地看著正英師傅,滿是擔憂地詢問道:“英叔,你沒事兒吧?”
被忽視掉的陳明看著自己的兩個鬼使在正英師傅麵前噓寒問暖,他心裡極度不平衡,有心想要說些什麼,然而卻是力不從心,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一個小時候,這樣的折磨終於到了終點,車子在馬家村外停了下來,村子裡麵的道路狹窄,車子行駛不進去,他們隻能下車步行。
今天的天氣並不好,厚厚的雲層堆積在天空上,太陽的光芒被遮住了,沒有一絲透出來。
這樣的天氣,左思和大寶兩個鬼魂出來倒是無妨,兩隻鬼扶著正英師傅下了車,丟了陳明一個人在車子裡麵。
陳明悲從心來,瞪著那一人二鬼的背影,咬牙切齒地從車上爬了下了,他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才弄了這麼兩個連自己主人是誰都分不清楚的破鬼使。
大約是陳明身上的怨氣太強,左思終於注意到了雙腿打顫卻仍舊強撐著站在那裡的陳明。
“哥哥,我們是不是該去扶明叔一把?”
左思開口問了一句,大寶愣了一下,這才想起原來除了正英師傅之外,還有一個陳明,他急忙鬆開了正英師傅,跑去攙扶後麵的陳明。
“明叔,對不起對不起,我不小心把你給忘了。”
大寶不停地道歉,這時候陳明卻拿起喬來,不肯讓大寶扶著。
“你現在想起我來了?晚了,我不用去扶,你去找林道長去獻殷勤去......”
“明叔......”
“去去去,彆煩我。”
陳明原本是想要拿拿喬,表達一下自己的布滿,可是他偏生碰見的是腦子裡麵一根筋的大寶,他說不用扶,大寶便當了真,樂顛顛地回到了正英師傅的身邊,和左思一左一右地扶著正英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