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話之後，左思便沒有在說什麼，她靠坐在那裡，等著柯爾回答。
她知道柯爾一定會正麵給她回應的。
她很有耐心。
果不其然，等了約莫十來分鐘的時間，柯爾像是小蟲子一樣慢慢地從被子裡麵蠕動出來。
“你都知道了？”
柯爾的眼睛裡麵有水光氤氳，像是一隻被嚇壞了的小動物似的，被他用這種眼神看著，左思心裡麵就算是有什麼鬱氣，也都消散不見了。
他到底隻是一個九歲的孩子，擁有陰陽眼，能看到常人看不見的東西，也難怪他會當做了妄想症患者了。
這個世界本來就是這樣子，如果一個人與眾不同，看到的和大部分人看到的都不一樣，要麼會被當做弱智，要麼就會被當做精神病患者。、
柯爾的待遇，很顯然是後者。
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麼同齡的孩子為什麼會說他是怪胎，不願意和他玩兒了。
擁有著普通人沒有的特殊能力，也難怪會被人當做怪胎看待了。
左思曾經擁有過比柯爾更加特殊的能力，所以她並不覺得能看見鬼魂的柯爾是個怪胎，如果他是怪胎的話，那她又算是什麼？
“柯爾，我知道你能看見鬼，我也知道我自己是個鬼。”
左思沒有拐彎抹角，而是將一切都挑明了說了出來。
柯爾瞬間愣住了，似乎不太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他愣愣地看著左思，臉上不知道該露出什麼樣的表情，因此他的神情看起來有些呆。
看著柯爾傻不愣登的樣子，左思歎了一口氣，站起來朝著他走了過去，她在床邊停了下來，在床邊的地上坐了下來。
這麼一來，坐在床上的柯爾就比左思顯得高上一些了。
這種居高臨下的談話方式，會讓柯爾的潛意識裡麵覺得他是強勢的一方，而左思是做為弱勢一方存在的。
果不其然，在左思坐到地上之後，柯爾身上的那種防備感覺便降低了許多，他垂下眼眸，看著左思，那雙藍眼睛裡麵的怯懦少了幾分。
“你都知道了？”
知道她自己是隻鬼，知道他能看見鬼。
那麼，既然她知道了這一切，她又會做些什麼？
想到這一點兒，柯爾覺得有些畏懼，目光不敢和左思的對上。
左思點了點頭，看著眼神飄忽的柯爾，又問了一句：“你是什麼時候擁有這種能力的？”
柯爾被左思問得愣住了，訥訥地開口：“什麼？”
“我是說，你是什麼時候擁有這種見鬼能力的？”
柯爾的神情黯淡了下去，許久之後，他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在我記事起，便有了這種能力。”
小的時候，他就能看看見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那個時候，他無法分清楚什麼是人，什麼是鬼，鬨出了很多事情來。
後來，他慢慢懂事了，也知道了那些能被他所看到的人，其他人都看不到。
他想要將這些事情告訴爸爸媽媽，可是他們總是說，他是在胡言亂語，那些東西都是不存在的。
年幼的柯爾不明白，已經長到了九歲的柯爾也不明白。
那些東西明明就是真實存在的，他能看見他們，聽見他們。
為什麼，他們都說，那些都是不存在的呢？
說的多了，媽媽便認為他得了妄想症，想要請心理醫生給他做治療，柯爾很抗拒心理醫生，所以他將自己掩藏了起來，他告訴媽媽，他知道自己錯了，其實他什麼都沒有看到。
然後，媽媽便打消了給他請心理醫生的主意。
可是那些東西不會因為他說不存在，就會消失不見的，他依舊能看見他們，感受到他們，他們依舊會來找他。
他很恐懼，也很害怕，這樣的力量對他來說，沒有任何的用處。
“我很害怕，為什麼會是我呢？”
上帝說，每個孩子都是特殊的，這是他的特殊之處嗎？如果是的話，他希望上帝將他的特殊之處收回去。
他寧願當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