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問,既然輸了,玉鳩首沒了,怎麼會還能得手這塊玉牌?”才朋璽解釋道,“我自負,他更甚。贏了之後,又拿著這塊玉牌鬥口,說再給我個機會問我一個問題。說錯了,隻需我承認不如他,說對了,玉牌就歸我!”
“噢。”餘耀道,“這塊玉牌是有點兒不尋常,雖然也屬於乾隆朝無雙譜人物玉牌,但正麵圖案不是單純的嚴子陵人物像,而是將嚴子陵融入山水孤舟之中;背麵文句,用的也不是無雙譜中的原句,卻是後漢書中範曄的評價。”
《無雙譜》中,嚴子陵人物畫配的文句是:雖有那,富春煙雨,一蓑一笠人歸隱。
這個文句,相對直白一些;而範曄在《後漢書》中的評價,則更為深邃有意味。
這也說明,雕刻這塊無雙譜玉牌的玉匠,絕不是一般的工匠,喜歡《無雙譜》,卻又灑脫率性不流俗。
“你說得很對。他問的問題,也和這個有關。”才朋璽接口道,“他說,能有如此想法的玉匠,雖未留款,但也能推測。隻要我說出是誰,說得合情合理,那就算對了!”
餘耀笑了笑,“才老先生見識非凡,這個不光因為他過於自負。”
“你覺得這塊玉牌,是乾隆朝哪個大師名匠的手筆?”才朋璽忽而反問。
乾隆一朝,在玉雕方麵,大師名匠還是不少的,而且距今年代比較近,很多都有史料可查;而且皇宮造辦處的史料還很詳細。
不像之前才朋璽說的董進,是宋代玉雕大師,但留下來的史料,少之又少;即便是明代聲名赫赫的陸子岡,流傳至今的,也是傳說多過史料。
“朱永泰擅長大件,風格簡樸渾厚;姚宗仁擅長鑒古,風格嚴謹精煉。他倆的風格,應該都不會透出這種飄逸中的率性。”餘耀沉吟。
朱永泰和姚宗仁,可算是乾隆時期最著名的兩個玉雕大師,同時也是宮廷名匠。
朱永泰最著名的一件玉雕作品,估計很多人都聽說過,那就是大禹治水玉山子。
這件作品,全名“密勒塔山玉大禹治水圖”。用的是和田一帶的密勒塔山玉,屬於和田玉山料的範疇——這件山子塊頭兒太大了,也不可能是籽料。
它高達兩米四,有一萬多斤重。原料肯定還會更大更重。從開采原料到完工,一共用了十年的時間!其中,光是從山上開采下來,運到山下,就用了三年!
當然了,這麼大一件玉山子,設計,出樣,臨畫,雕刻,打磨,等等,不可能由朱永泰一個人完成;但雕刻,主要是他完成的。
大禹治水玉山子現藏故宮,也是清宮中最大的一件玉雕。朱永泰參與完成的清宮玉雕大件,並不止這一件,著名的還有雲龍玉甕,以及已經流失海外的蘭亭大玉山。
和朱永泰一樣,姚宗仁也是蘇州人。不過,姚宗仁進入造辦處比朱永泰要早,是在雍正朝時期。後來,乾隆皇帝對他更為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