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餘耀從濮傑那裡聽到信兒了,“急火火發函是他們,推遲也是他們,這是要鬨什麼幺蛾子?”
“這個我們已經派人去倭國查了,最主要的是看看有沒有機會見到他們的‘太顛方鼎’。不過,推遲對這邊來說不算壞事兒,可以準備得更周詳。”
楊四海說完,一想既然沒什麼特彆消息,卻又給自己打電話,便又問道,“你是不是還有彆的事兒?”
“是有點兒小事兒想讓您幫個忙。”
“不用客氣,隻要不違反紀律。”
“是這樣,五年前,東江省文物商店開過一次倉,放了一批清末民初的小玩意兒。其中有一件紫檀古琴鎮紙,琴弦和音徽嵌銅。我想讓您幫著問問,這件鎮紙的來源。”
“怎麼,現在在你手裡?文物商店開倉的東西,完全合法;即便後續再有問題,也會議定價格收回,不用有什麼顧慮。”
“我不是有顧慮,小玩意兒一般也不會出問題。隻是鎮紙沒款兒,我想知道來源,是想看看經手過什麼人,文房裡的東西,咱玩兒也玩兒個道道出來嘛。”
楊四海笑了笑,“好吧,我記下了,小事一樁。”
和楊四海結束通話之後,餘耀才出門打車,去往天和拍賣行。
沈歌的這個女同事,是文房雜項部的鑒定師,最擅長象牙蜜蠟珠串什麼的,對墨隻能說粗通。
這是個四十歲的中年婦女,身體微胖,不過收拾得很乾練,長得略有些男人氣,腕上戴著一串老蜜蠟加老料器佛頭的珠子,也是大顆的。
許是沈歌沒詳細介紹,這個女同事沒想到餘耀這麼年輕,當時有點兒愣神兒,但很快恢複,“辛苦了,小餘老師。我叫李彤。”
“客氣。李老師,當我拋磚引玉吧,說得對不對的,有點兒用就行。”餘耀看出她有些失望,便這般應道。
“彤姐,彆看他年輕,我對你說的,都是真事兒,在江州古玩行裡,現在名頭可不小了!”
“哎?你倆可彆誤會啊,我隻是驚訝,因為沒想到是個年輕英俊的小哥哥,可沒有質疑啊!”李彤連忙解釋。
三人來到了鑒定室,李彤將一個不小的布袋放到桌上,打開,拿出了一個提盒。
這是個大漆木盒。
提手做成了如意狀,盒身漆黑油亮,盒麵提手兩側,是描金雲龍,四邊嵌了象牙回紋。豎麵盒體下部,環繞一圈海水紋,也描了金。
餘耀沒上手,仔細看了幾眼,便淡淡開口道,“這是乾隆宮廷禦墨盒。”
李彤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這時候的眼神,才是真正的驚訝。沈歌早知道餘耀的眼力,笑了笑,“那就打開看看吧!”
這大漆的東西,一般裡麵不會有太好的木料,因為太好的木料不用上漆。但是清代宮廷的禦墨用盒,一般是大漆描金,這是為了講究個配套,因為墨錠表麵也是有如黑漆,而且也常常描金。
餘耀點點頭,卻伸手示意讓李彤開盒。
提盒頂蓋拿下之後,露出了裡麵的格子,都是一般大小的上下長方形,兩排,一共十個格子,明黃黃的老綾子裡襯。兩邊稍寬的格子邊棱上,還各豎刻了幾個小字。
右邊刻:歙墨西湖十景。
左邊刻:南書房恭承。
這禦墨提盒,餘耀早就看明白了,這兩行刻字,不過是輔證而已。他依然沒有上手,而是先俯視這十塊墨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