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小心從餘耀手中接過花觚,隨即便和攤主進行了交易。
遠離了攤子,老周連忙問,“真是漏兒?”
“三萬買順治官窯,你說呢?”餘耀反問。
老周麵色一變,“這個······我一開始也往這上頭想來著,但有兩點不太對啊。順治官窯大多用浙料,發色比花觚要青翠;再一點,順治龍紋號稱‘一龍三現’,這畫片上的雲龍紋有點兒對不上。”
餘耀哈哈一笑,“那你還聽我的?”
“必須得聽啊!我要不聽,你自己就拿了,然後肯定能解釋我這兩點疑惑。”老周也哈哈一笑。
餘耀擺擺手,“本來就是你先上手的,莫要說咱倆這關係,就是普通關係的圈裡人,我搶也是壞了規矩。而且你要今天不撿漏,我手裡這兩個漏兒握著不踏實。”
“你也忒小看我了,我不就是有點兒著急麼?”老周接著道,“趕緊說為什麼如此篤定是順治官窯吧!”
“順治官窯青花,出現過三種青料,一種是純粹的浙料,這和康熙官窯是一致的;一種是江西土青,是最差的;還有一種,是浙料和江西土青精調,發色雖不如純粹的浙料青翠,但也是比較明快的。”
老周一聽,“這種就是浙料和江西土青提煉調配的了?”
“對。”餘耀簡單捋了捋,“滿清入關之初,禦窯廠基本停產,這時候的官窯,量少而質低。順治八年,瓷都禦窯廠恢複生產,一直到順治十一年,這幾年因為朝廷自顧不暇,所以禦窯廠的瓷器質量參差不齊。就說青花的青料,三種情況都有,同時樣式、畫工、風格等等,基本都是沿襲了明末的,所以你才覺得和崇禎官窯很像。”
老周一拍手,“是了!這個階段,不就是青花瓷器的過渡期麼!”
餘耀點點頭,“為什麼我說順治十一年是個節點呢?因為從順治十一年開始,朝廷開始要求禦窯廠燒造龍缸了,龍缸太大,燒造極難;這說明,從這一年開始,朝廷對禦窯廠的要求開始嚴格了,瓷器質量也就上來了。”
“青料的問題我明白了,是順治時期禦窯廠恢複之初的產物。但是這為什麼不是典型的‘一龍三現’呢?”老周又問。
所謂“一龍三現”,是順治官窯青花雲龍紋的一個典型畫法,也叫“一身三現”。一條龍,隻畫一個龍頭、一段龍身、一個龍尾,其他的,隱藏在雲裡。
這也和當時的大環境有關係,當時滿清並未坐穩天下,局勢有些不明朗,若隱若現其實是一種潛在的藝術反饋。後來康熙坐穩了天下,你看康熙官窯上的龍紋,那就基本上是整條龍鱗爪飛揚了。
“你呀,隻知其一,不知其二。”餘耀點道,“‘一龍三現’的本質,是若隱若現;這件花觚上的龍,是‘一龍五現’,順治官窯龍紋也有過的;甚至還有‘一龍九現’,隻不過‘現’得越多,畫得越費事;所以,‘一龍三現’最多,其他的很少見。”
“原來如此!”老周歎道,“這我還真不知道。看來,隻要是單數,那就對了!”
“嗯。”餘耀笑道,“不可能是雙數,彆的不說,雙數畫出來可難看多了。”
老周興奮地攥了攥拳頭,“得,不僅撿了漏兒,還學到了!老弟,今晚上我請你吃大餐哈。”
“不過就是沒款兒,你要出手的話,可得找個懂行的。”餘耀接口。
“嗯,這個我有數兒。”老周又問,“依你看,這件順治官窯大概是個什麼行情?”
“他賭氣報三十萬,怎麼也得比他報的翻一個跟頭,六十萬到八十萬,是合理區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