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名思義,直染法是直接染,比如隔夜的濃茶,比如稀釋的食醋,直接塗抹或者噴灑。當然,也會有相應的輔助手段,也不是一次兩次,還得需要時間沉澱,不是那麼簡單就能完成的。
熏染法就是煙熏,點火用的材料有點兒講究,因為不同的材料冒出來的煙,產生的色感不一樣,椰殼上色算是比較快的。
不過直染法和熏染法,既然用得最多,那就很難瞞過高手的眼睛。
這幅畫,沒有用這兩種方法,而是在作畫的過程中,同時在紙張的背麵染色,用了特殊的材料;同時,成畫之後,正麵又用了紫外線照射,加速紙張風化,又能和底色融為一體。
如此一來,隻看裝裱好的畫的正麵,就很難察覺出端倪。
以餘耀的眼力,也隻能感覺不太對勁兒,不能百分百確定。不過,這記是一整幅畫,既然感覺不對,再結合彆的問題,餘耀就可以完全確定了。
彆的問題,是印章的問題。
看瓷器先看底,看畫先看落款和印章。
這幅畫上的兩方鈐印,細節筆畫問題不大,問題出在印泥上。
女孩聽餘耀這麼一說,肩膀不由微微一抖,原先的活潑登時蕩然無存,雙手攥了攥,“沒想到一家小小的古玩店,居然有這種高人!”
“古玩店沒有大小,隻有掌眼水平的高低!”餘耀抬了抬手,“你一個姑娘家家的,我不欺負你,你走吧!但這幅畫,我是得留下,你跑到我店裡來叫場子,不留點兒東西是不行的!”
“我都說了,自不會食言。”女孩咬了咬嘴唇,“我本來就沒想進來·······”
“好了好了,趕緊走吧!”濮傑此時上前說道,“小美女,古玩行的水深得很,以後注意點兒。”
女孩緩緩起身,看了看餘耀,“後會有期!我記住你了!”說罷,轉身走出了店門,再也沒有回頭。
濮傑等她走了,再度關上了店門,低頭點了一支煙,同時說道:“沒想到還是個美女酒鬼,這事兒也算誤打誤撞。你是不是懷疑,她就是美院造假小團隊的成員?”
“上官周一生布衣,人物筆法上,瀟灑之中會帶有一種民風氣息,這幅畫仿得也算的到位,但是卻有一種書卷氣,略顯柔膩,再結合她的言行,多半就是她畫的。不過,她是不是美院學生,我就不得而知了。”
“你不用說得那麼高深,我也聽不懂。”濮傑轉身坐下,“咱說具體的技術問題,這紙的做舊哪裡出了問題?”
“這紙張的做舊,手法挺高。雖然感覺不太對,但也不能百分百判定。我主要是參照印泥判斷出來的。”餘耀應道。
“噢?怎麼說?”
“其實我和她被酒香吸引一樣,也是靠鼻子聞出來的。”
“啊?”濮傑接口道,“這好像是朱磦印泥。”
“有長進啊!”餘耀點頭。
古代的印泥,最主要的就兩種,一種是純朱砂印泥,一種是朱磦印泥。
純朱砂印泥是漂製朱砂時,用沉澱在最底層的朱砂製成的,朱紅,厚重,鮮豔。
而朱磦印泥,和純朱砂印泥恰恰相反,是取用漂製時上層的朱砂細末,而後和艾絲、植物油調製而成。
這個朱磦印泥能取到的材料很少,幾十公斤朱砂,也就能取一公斤左右,而且加工手法相對複雜,所以朱磦印泥比朱砂印泥要貴。
朱磦印泥的顏色是那種紅中透黃,像熟透的蜜橘皮色。
“古代的朱磦印泥,是用煉製的菜籽油或者蓖麻油調製,不過要是清代的印章,到了今天根本不會有什麼氣味兒了。但是這畫上的兩方印章,竟然隱隱還有菜籽油的味兒。”餘耀進一步解釋道。
“好家夥!”濮傑哈哈大笑,“雖然菜籽油的味兒有點兒特殊,但你這鼻子也夠靈的!”
笑罷,濮傑卻又問道,“還有一個問題。你非要留她這幅仿畫作甚?好像有點兒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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