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耀沉吟之間,小古又開口了,“現在,大活兒也完工了,工錢也給了。”末了,小古又添了一句:“不少。”
餘耀點了一支煙,“既然事兒都完了,譚心定也走了,那你們找我討什麼主意呢?”
“怎麼說呢?”小古想了想,“對了,前兩天譚先生帶一個女的來見過我們。”
餘耀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這個女的自然就是波多野佳木,他對餘耀自稱姓李,是港島人。餘耀雖然不能完全確定之前的猜測,她到底是不是倭國人,但也是不信她是港島人的。
“這個女的,似乎對我們的作品,咳咳,仿作,很不滿意。”
說到這裡,小古停了停,餘耀問道,“你是想問為什麼她不滿意,譚心定還照付給你們工錢?”
“這倒不是。我看得出來,譚先生這個人非常有主意,他是想和我們長期合作的。那個女的雖然看起來他挺重視,但還到不了左右他的主意的地步。”
“嗯。”餘耀接口,“我明白了,你是想問我,該不該和譚心定長期合作。”
“對。”小古連連點頭,“一方麵,這個女的反對,他們內部有矛盾,當然,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這位譚先生,現在看財大勢雄,但是······”
“但是他乾的終究是偏門,你們也怕越陷越深。”
“和餘老板交流真是太省事兒了。”小古笑了笑,但嘴角露出一絲苦澀,“我們賣畫,賣一件是一件,也就是說是可以隨時收手的,而且我們賣的時候就是按仿作來賣;但是,如果和這位譚先生綁在一起,那以後很多事情就說不準了。”
餘耀沉吟片刻,“你們這幾幅仿畫,一共賣出去了多少?”
“隻賣出一幅。”小古道,“小文到您這兒,畫被扣下了;我去逸墨齋,黃老板沒要。”
餘耀擺擺手,“那幅畫我已經送還給譚心定了。”
“啊?”小古和小文異口同聲發出驚訝。譚心定隻告訴他們,讓他們不用管了,他來處理,沒想到是直接來要回去了。當然,個中有些原由,餘耀也不可能多說。
“當時譚先生確實說過認識您,但並不是很熟。”小古穩了穩,“否則,我們也不會來討主意。”
“你就這麼信他?萬一要是很熟,你們找我討主意,我轉頭告訴譚心定,你們豈不是很被動?”餘耀微微一笑。
“我們和譚先生之間,說穿了不過是一場交易,自然不會完全相信。”小古鄭重看向餘耀,“不過,我信您,信您這個人,也信您這樣的人,不可能和譚先生那樣的人交情匪淺。”
“他是什麼樣的人?我又是什麼樣的人?”
“譚先生······其實算得上一個梟雄。”
“梟雄?”餘耀聽了這個詞兒覺得很彆扭,但也大致明白小古想表達的意思,重點是譚心定的心機和野望。
“而您,是一個仁者。”
餘耀聽了,啞然失笑,“小古你並不了解我,我不過是一個古玩商販,打過眼,吃過虧,也撿過漏,做過局,僅此而已。”
“不!”小古堅定道,“那隻是表麵。我相信,您是一個有良知和理想的仁者!”
餘耀不由怔了怔。
“我平時喜歡讀王陽明先生的《傳習錄》,一個人什麼都可以丟,但唯獨良知和理想不能丟。”小古接著說道。
“你的意思是譚心定沒了良知和理想?”
“我不是那個意思。良知和理想是結合的,隻有良知沒有理想,不過是個善良的平庸之輩;而隻有理想沒有良知,那就可能變成一個不擇手段的人。”
“你不僅看了,想得還挺多。”餘耀笑了笑。
“我隻是個學生,涉世未深。但我始終相信,仁者無敵!”小古很認真地說道。
餘耀一時沒接話,而是又點了一支煙,默默抽了兩口,而後才看向小古,“你已經有主意了,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