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思緒飄飛,如同回到了許多年前,猶自還在地球,為一莘莘學子的年月。
隻是時移世易,如今不但多年光陰過去,自身也再世為人,徹底成為這個修真世界中的孤獨浪客……
“你笑什麼,你也覺得他說的有理嗎?”突然,一個聲音在李塵旁邊響起。
李塵吃了一驚,連忙起身相迎道:“見過師匠。”
他解釋道:“師匠,我並無讚同之意,因百工之事皆聖人之作,爍金以為刃,凝土以為器,作車以行陸,作舟以行水,此為道術,我等偃者已得。”
“劍修術士之流,表麵看來踏蓮曳波,憑虛禦風,能吞吐水火,施行五氣,更有大修士者朝遊北海暮蒼梧的瀟灑浪漫,實則如筏喻者,好比欲求超脫彼岸,卻負舟而行。”
“泛泛之流,有術無道,忘卻借假修真之本意,更是如同猴戲一般博人笑耳,是以李塵並不羨慕其等,更看不上什麼仙風俠骨。”
來人正是之前訓斥少年們的中年男子,其名為趙斌,乃是這一白岩坊內天工學院的山長,在兩世為人的李塵理解中,相當於小學或者初中校長一般的人物。
又或者……某某技工學校的老師?
李塵心中閃過亂七八糟的念頭,表麵禮節卻一點兒都不含糊,因為他今生的身份隻是一名淒苦伶仃的孤兒,和已經成為師匠,具有一定財富和身份地位的趙斌相比,簡直有如雲泥。
李塵此世由於家貧,又在幼時遭逢戰亂流離,錯過拜入造化宗,接受完備偃師傳承的機會,隻能退而求其次,和許多有誌於踏上修行之路的草莽之輩一般,做了求道諸己的散修。
他如今所做的行為,是為旁聽,實則與偷學技藝無異。
也就是經曆許多年時代發展,修真界不再崇古和保守,這才允許如此行徑。
但原則上,趙斌趙師匠,也是有資格隨時把自己趕走,不允許旁聽的。
再者,多年以來,李塵聽其課程,感其恩德,早在內心裡視之如師長,自有一種與彆人不同的尊重。
見李塵態度恭敬,說出的話語也甚合自己心意,趙斌陰沉的麵色這才稍緩,旋即卻又多出幾分與對待之前那些少年之時不同的意味。
“李塵,小小年紀,竟有這般見識,你真的和彆人不一樣!”
李塵道:“師匠謬讚。”
趙斌道:“你最近學業如何?”說著,目光卻移到了李塵身後不遠處,一個大小如碟盤,正發著輕微的嗡嗡之聲,懸浮在樹頂的機關器上。
以李塵兩世為人的眼光來看,那隻是他結合前世見識和今生修為所作的四旋翼飛行器,也就是大眾認知中比較常見的那種“無人機”。
趙斌卻對其中機械原理頗感興趣,也因著幾年前意外發現他造出此物而另眼相看,認為此子構思奇巧,頗具天賦,將來說不得要有一番成就。
李塵道:“托師匠的福,我已吃透此物技藝,正式將其作圖存錄,化作秘譜。”
趙斌道:“我這半年多不曾關注你進展,不想你竟然真的做到了這一步,你可知道,我為何要叫你吃透此物,化作圖譜?”
李塵心中一動,依稀猜到了什麼,但卻還是故作疑惑,道:“這個……我不知道。”
趙斌正色道:“上交圖譜,獻於宗門,這是你獲授身份,並得秘法傳承的大好機會!”
“散修不易。”他說到這裡,不無遺憾,“可惜你當年沒能拜入本宗,成為弟子,否則單憑這一圖譜,都已經足夠進入內門,甚至有望真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