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清怡的目光首先定格在六王爺身上,但她很快地就感覺到了秦少白的目光。
“秦大人,你又不是第一次見我,為何還用這樣的目光看我?難不成,你對我有很多意見嗎?”
梅清怡這話讓秦少白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
梅武德狠狠地瞪了一下梅清怡:“清怡,你現在要不住口,我馬上就叫人把你送回到梅花山莊去。”
看來,梅花山莊對梅清怡來說,就是一個地獄式的存在。
她立馬用手捂住了嘴,然後身子往後退,退了沒幾步,又回過頭去問六王爺:“王爺,心梅姐姐是否在王爺府,我想去找她玩。”
六王爺連忙讓飛羽帶著梅清怡去找心梅郡主。
梅清怡一走,大夥便都苦笑起來。
他們的身旁圍著的都是唯唯諾諾的女子,就連朝陽公主,小蘭,對他們的態度也是十分地謙恭,像梅清怡這樣,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想做什麼就做的小女子,還真是少見。
這,反而讓屋子裡的男人們感覺到梅清怡身上那難能可貴的純真氣息。
“梅公子,你剛剛所說,那趙汝述是為了自己的前程才來投靠史彌遠,是嗎?”
六王爺問道,把眾人的注意力全都拉了回來。
“對,我聽說,趙汝述在武夷山是稱王稱霸,小小一個縣尉就像一個土皇帝一般,那所有的權力都是他乾爹史彌遠所賜。”
“乾爹?”秦少白麵露出鄙夷之色,“他的年紀並不比史彌遠小多少,竟然不知廉恥地以父子相稱。”
不知道為什麼,秦少白莫名地聯想到開禧北伐後,金宋就以叔侄相稱,竟是悲從心來,一拳砸在了桌上。
眾人都被這一拳給嚇得一驚,再看那秦少白的眼睛,更是驚詫無比。
那眼裡除了憤怒,竟還有許多的悲愴。
“少白,那趙汝述雖然可恨,但,你也不至於……”
宋慈站起來,想要將已經憤而站起的秦少白給拉著坐下來。
卻見秦少白怒瞪著雙目,大聲喝道:
“他趙汝述明明是趙家子弟,理應為趙氏天下鞠躬儘瘁,理應做一個公正廉明的大宋好官,為百姓造福,為朝廷立功。他竟那樣獨霸一方,魚肉百姓,危難之際,還讓一個弱女子為他擋劍,他,有何麵目當趙家子孫,他,就是到了地獄也是沒臉去見高宗皇帝啊。”
眾人都呆在那裡。
宋慈乾脆去摸了一下秦少白的額頭。
六王爺的目光死盯著秦少白,眸子裡是說不出來驚慌。
“好,說得好。”
那梅武德鼓起掌來,大聲喊道:
“秦大人,我一直以來都覺得你是個酸臭酸臭的文人,今天,聽你這樣慷慨陳詞,我梅武德是交定你這個朋友了。來啊,上酒來。”
梅武德拿起那滿滿的一缸酒,將桌上四隻碩大的青花瓷碗給倒滿,然後自己先拿起了一碗,對著秦少白道:
“秦大人,少白兄,我梅武德生平最佩服有家國情懷之人,這杯酒,我敬你。”
說完仰著脖子就喝得乾乾淨淨。
“好,梅公子豪爽,宋大人,我們也不能落後啊,來,都舉起酒來,慶賀我們四人誌同道合,預祝我們將那鬼俑之謎揭開。”
六王爺也激動起來,舉起了碗,也是一飲而儘。
“你們……你們怎麼可以在這公堂之上痛飲呢?”宋慈結巴著,突然他也大笑起來:“人生得意須儘歡,哪管公堂和客堂。”
“好,好詩,我也來,我也來一句。”六王爺笑著,這詩沒吟出來,人卻已經往那桌上一趴,醉了。
那三人見六王爺竟是如此不勝酒力,先是一愣,繼而都大笑起來。
小蘭,站在門外,靜靜看著屋裡這四人。
她的目光在每個人身上巡視著,最後鎖定了秦少白。
秦少白並沒有醉,反而端著酒杯在醉倒的三人麵前慢悠悠地轉著。
他挺直的背脊充滿了力量,有一種氣拔山兮的氣魄。
小蘭的心底卻不由自主地升出一股寒氣。
她轉過身,正要走,手卻被拽住:“小女子,你相信他們是真的都要與我為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