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蘭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那麼衝動,她更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飛奔進紅袖住的那廂房。
三月,臨安的早春氣息已經初現,鳳凰山腳下甚至於有了金燦燦的迎春花,偶爾的還能看到黃嫩嫩的二月蘭。
可這間院子裡卻是說不出的凋零感。
人去樓空,所有的一切都在慢慢地凋謝。
雖然每天都有小丫鬟來清理,也為院子裡的那些花兒澆水施肥,可花卻像通了人性一般,知道它們的主人已不在,先是耷拉著腦袋,沒多久竟都開始枯萎。
此時,銀杏正在那裡拔著死去的花,扔到木桶裡去準備拿出去扔掉。
“公主。”看到小蘭,銀杏連忙起身,緊張地搓著手,低聲問,“公主是有事要找銀杏嗎?”
“沒事,我就是經過這裡,突然間想來看看。”
小蘭的眼睛死盯著那桶裡的枯枝,她想到了紅袖,想到第一次見紅袖時她輕啟紅唇,淺唱輕舞,想到她匕首割腕時那堅毅的眼神,想到了她對自己的試探,最終目光落在了紅袖身死的那塊地上。
“公主,你沒事吧。”
銀杏見小蘭眼中竟慢慢含了淚,不由擔心地問著。
“沒事,剛從大人那回來,經過這院子,聽到有聲響,就過來看看了。這裡你也清理得差不多了,你出去幫安伯去吧。”
銀杏自紅袖死後,一直擔心小蘭會將紅袖之死怪罪於她,一直擔心小蘭會將她給趕出去。
誰知道小蘭卻是安排她跟著秦安照顧著家中的飲食起居,所以,她心中對小蘭是無限感激的。
因為感激也就多注意了一點。
小蘭雖然和她說話時聲音語調都很正常,但她還是能感覺到小蘭那微紅的眼睛裡有著一縷揮散不去的憂傷。
隻是,銀杏知道自己並不是小蘭的貼身丫環,根本也就沒法說出自己的擔心。
她隻能點點頭往外退,臨出門時,突然轉過身來:“公主,人都有命,也許紅袖姑娘就是那命,所以並不能怨誰。就像公主你有公主的命,大人有大人的命一般。”
小蘭呆了一會,她突然間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如此難受,如此焦慮不安了。
今天早上那情景,讓她懷疑為白如雪擋下熱水的並不是秦少白,而是趙白。
如果真的是趙白,說明秦少白的靈魂已經越來越弱,終有一天,趙白會完全占領這個身體。
秦少白不是趙白,他的靈魂如果被封鎖住了,絕對不可能像趙白一樣再蘇醒過來。
而且,趙白一旦感受到完全控製住這具身體的成就感,滿足感,也絕對會采用極端的方式讓秦少白永遠的消失。
如果真的這樣,那秦小婉就沒有爹爹了,落捕頭也就不可能再有一個嘻哈卻純孝的女婿陪伴終老。
她……
小蘭的心突然揪著痛了一下。
那揪心的痛,讓她一下子明白了,她愛的,她願意陪伴的,她寧可犧牲自己也要去成全的那個人。
是秦少白。
在紅袖的屋子裡轉了半天,小蘭下定了決心,她要找到兩全其美的方法。
如果不能兩全其美,那就……
小蘭被自己的想法給嚇了一跳,可是,她的眼神裡充滿了堅毅之色。
她知道,她不會改變自己的主意的。
突然間,小蘭摸到了自己頭發上的那根簪子,臉上竟慢慢露出了笑臉。
我怎麼這麼傻,我為什麼沒想到我娘啊,對了,從新家村出來時,娘好像說會讓她手下的一個叫南溪的先來這臨安,如果不出意外,這南溪應該已經在臨安安頓下來。
有什麼事,找南溪就好。
她娘段智蘭說話時對南溪的那一份信任,竟讓她的心中也充滿了信心。
她開始仔細回憶她娘段智蘭和她說的那些話,終於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