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極站在史彌遠的身後,一動也不敢動。
史彌遠在畫畫。
他畫的是一條湖。
煙柳畫橋,風暖雲清。
湖上有一隻舟。
舟上有一名女子。
烏黑的頭發盤成一個高聳的發髻,上麵插著一支碧綠的玉簪。
女子在笑,眉目間,清純得猶如一片春天裡寂靜的風景。
史彌遠的眼神落在了那女子的腰間,那上麵掛著一隻玉佩。
“當初讓你送一件禮物過去,沒想到你會選擇送它。”
史彌遠的聲音冰冷冰冷。
薛極隻覺得周圍的一切都被這聲音冰凍了一般。
他更是冷得說不出話來。
可是,史彌遠的眼睛正直盯著他。
很明顯,他在等著自己的回答。
薛極隻得使勁地咽了一下唾沫。
好像那一口唾沫可以讓他的勇氣倍增一般。
史彌遠的目光越發如劍一般射來。
薛極終於顫顫巍巍地回道:
“回史公,那晚你回來,說那女孩就像一塊沒有被雕琢過的美玉,我以為……”
史彌遠猛地一抬頭,眼中竟是殺機儘現。
“你以為,你以為什麼?”
薛極趕緊將頭給低了下去。
“那隻是一場逢場作戲好不好?你竟然把玉佩給了她?那玉佩是先皇賜我的,皇族中人,誰不認識?”
“還是史公英明,輕巧幾句話就讓無塵姑娘將玉佩給了史公。”
“我英明?”
史彌遠一腳踹了過去:“我要是英明就不會待見你這樣的廢物了。”
薛極一下子被踹到了門後,要不是他有一點武功功底,那腦袋是已經撞成腫球了。
他不敢再說話,也不敢下去塗自臉上的傷,隻能低垂著頭,等著史彌遠的下一步指示。
可是,史彌遠卻又一次開口問道:
“你認為我應該如何處理那小丫頭?”
薛極抬眼看了一下史彌遠。
史彌遠的目光裡竟有幾分柔和。
很顯然,史彌遠並不想置無塵於死地,
“史公,無塵姑娘武藝高強,而且還精通醫術穴位,也許有一天,她會成為史公的好幫手的。”
“那個野丫頭,恨不得要生吞活剝了我一般,又如何能成為我的好幫手。”
史彌遠竟然在笑,
“不過,仔細想想,我家那幾個小畜生,整天也就知道給我惹事生非,倒真的沒有這無塵有本事。”
薛極不敢接話。
史彌遠卻是輕輕拍了拍他的肩:“如若想要無塵為我所用,可能還要辛苦你繼續扮一扮負心人的。”
說完,史彌遠竟是哈哈大笑起來。
薛極心中暗自叫苦,卻又不能再說什麼,也隻得跟著史彌遠一起笑起來。
“隻是……”
史彌遠突然停住了笑,眸子裡閃出一絲疑慮,他扔下手中的筆,
“你去查一下,趙恬是如何遇到無塵的,又和無塵有什麼關係,我懷疑無塵早就將玉佩給趙恬看過,如果真是如此,趙恬對我來說,就真是一個麻煩了。”
薛極連忙應了一聲是,正想出去,卻又被史彌遠給叫住。
“對了,我讓你送信給秦少白,是否送去?”
“回史公,已經送去,送信的人回話說,他去送信時正遇到蘭心公主帶著秦小婉去接秦少白。”
史彌遠沒有回應,眼睛盯著那畫中的女子。
薛極猶疑了一下,終於還是問道,
“史公,你確定秦少白會來赴宴嗎?剛剛在府衙,他不是已經拒絕了嗎?”
“如果他不來赴宴,那就證明了他不是秦少白。秦少白對秦小婉的關心,遠比那人更甚。”
“所以你才用秦小婉來做餌?”
見史彌遠的麵色有所好轉,薛極終於大著膽子問道,
“史公,您到底是希望他是不是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