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名姝審視著姚宗巳,猜測著他的意圖:“難道嫁與你就能得自由身?你可知寡婦改嫁視為不貞?”
商名姝是打過等姚宗巳逝世之後讓林沅沅改嫁的主意,卻不得不提醒姚宗巳,寡婦再嫁極其艱難。
“沅沅嫁於我,乃我姚家之婦,祖母會待她如親孫女,日後她若有心儀之人,祖母必會同意。”姚宗巳語氣緩慢,咬字卻清晰,“她在家中,婚姻大事,父母之命,無從違抗,所嫁或許是良人,卻未必是心悅之人。”
姚宗巳所言,商名姝如何不知?
林家夫婦自是疼愛女兒,但也不似商進樑由著女兒自己擇婿。即便是商名姝,若非她自己願意,商進樑也不是非要她高嫁。
林沅沅適嫁之年,成婚生子不可避免,她能躲開程赦,躲不開下一個。
“沅沅心思淺,你姚家可不是省心之處。”
“三娘子放心,我一息尚存,就無人給她委屈;我撒手人寰,必為她留下一片淨土。”姚宗巳躬著的背脊挺直,他一身孱弱之氣,眸光卻格外堅定。
“你如何證明?”商名姝不輕易信人。
“我無法證明。”姚宗巳一片坦蕩,“三娘子,不若與我作個賭?”
“作賭?”
“我會讓祖母親自上林家提親,讓祖母黑字白紙與林家簽契。我與沅沅成親,若我有生之年有幸得嗣,子嗣未及弱冠,姚家家業交由林家打理;若我後繼無人,姚家家業半數歸林家,半數回歸宗族,沅沅隨時可改嫁。”
姚宗巳說著忍不住咳嗽起來,緩了好一會兒才繼續道:“林家同意,還請三娘子賀我們新婚之喜;林家若拒絕這門婚事,我親自斬斷沅沅對我的念想。”
林家看好程家,是程家足夠富足之餘,程赦又是個佳婿。
嫁入程家,林家自然會獲得姻親之利,卻遠不及姚家願意給出的半副身家。
林家同意這門婚事,對林沅沅的疼愛有多少一眼望得到頭,今日願意為姚家之財嫁女,改日未必不會因為更大的利委屈林沅沅。
林家不同意,純粹是一片愛女之情,有這樣的父母在,姚宗巳不用再擔憂林沅沅的未來。
“你能說服老夫人簽下這樣的契書?”商名姝終於開始正眼看待姚宗巳。
口上說著沒法向她證明日後能給林沅沅留一片淨土,實際行動卻不然,他能讓姚家老夫人做到這個地步,純靠祖孫之情絕無可能。
姚老夫人早年喪夫,中年喪子,一個女人能夠穩住姚家家業,所思所量早不被親情束縛太多。
這份契書要取信林家,得讓姚氏能話事的族人都點頭,絕非易事。
“這點事都辦不成,我談何給沅沅更勝林家的好日子?”姚宗巳那張漂亮得如白玉雕琢的臉浮現一縷從容自信的淺笑。
“好,我與作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