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白淵行得正,坐得直,為人誠實,從來不說謊話。
說是杯子,那就是杯子,喝水的杯子那是杯子,流水的杯子也是杯子。
更不要管這杯子以後用來乾什麼,哪怕是和彆的杯子,杯口對杯口用力擠兌碰撞在一起乾杯~那就是個小~杯~子~
這話說來有些難以啟齒,白淵沒等對方開口,早已醞釀好了接下來的話術,搶先一步說道:
“師尊,可有紙筆?”
“木犬,去庫房取些個紙筆過來。”
“是。”
木犬深深看了白淵一眼,轉身走出學堂,不多時便取來紙筆。
“師尊且看。”
白淵自始至終,惜字如金,不敢多說一句話,生怕觸發謊鴉,他方才已經打了個擦邊球,接下來隻要不開口,就能蒙混過關。
白淵拿起毛筆,在硯台上蘸了兩蘸,眾人都圍著白淵的站成一圈,他們都想看看,這家夥到底參悟出了什麼。
隻見白淵一語不發,竟是真的在紙上畫了一個杯子。
其實在這裡,他已然偷換了杯子的概念,他所畫的,已經不是他夢到的那個香香軟軟的小杯子了……
知曉了謊鴉的規則,就能在規則的邊緣遊走,畢竟,他可從沒說過,他畫的就是他所夢到的,一切都隻是這些人一廂情願。
有人不禁插嘴。
“這就畫完了?”
“嗯。”
“可這不就是個普通的杯子嗎?有什麼稀奇的,你就參悟出這玩意?”
然而,宋斷指看著這杯子內外嵌套的結構,卻若有所思,白淵清了清嗓子,開口道:
“百般偃器,此乃保溫杯!分為外中內三層,最外麵一層,乃是不鏽鋼……咳,可以用玄鐵打造,中層,用術法將空氣抽離,內層同樣可以玄鐵打造。”
聽完白淵的描述,眾人齊刷刷愣住,宋斷指的眉頭皺得更深。
“這……這是個什麼東西啊我靠。”
“這偃器,有何用?”
“保溫杯,顧名思義,熱湯注入其中,無需靈力加持,卻能長久保持溫度。”
相較於其他弟子的不解與不屑,白淵更在意宋斷指的態度,她的眉頭時而舒展,比起這些初入偃道的弟子,她浸淫此道兩甲子之久,自然能看出些許門道。
所謂偃道,是造化之道,百工之道。
正所謂大繁至簡,評價一個偃器,不在於其結構多麼複雜,而在於其功效。
白淵所畫的這隻杯子結構看似簡單,但卻通過最簡單的結構,最小的代價達到最佳的功效,也是一種莫大的成功。
宋斷指毫不懷疑這偃方的來曆,擠兌在一起的眼皮倏然睜開,睜得前所未有的大,她抬頭看向白淵,目光灼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