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未見過這樣的弟子,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與忠心,就連命都可以不要,他到底圖個什麼呢?
“沐鳶,你在乾什麼!給為師住手!”
“我不!師尊,您既然不信我,那我現在就以死證誌!”
少年雙目赤紅,緊咬嘴唇,匕首緊握,一次又一次狠狠紮進自己的腹腔之中,不斷劃拉,血像是不要錢的一般向外噴湧。
倘若是換作常人,麵對這樣的劇痛必然會倒地不起,甚至當場昏迷,更不用說像白淵這樣,竟還有餘力咆哮。
他與常人不一樣,他每次睡覺,在夢中啟動人遁機,都要承受千刀萬剮的痛苦,像是這樣百倍千倍的痛苦,早已承受了幾十上百回!
分明隻是過去三個月,但卻好像是是過去了數年,他等這一天太久了。
每一個難免輾轉之夜,每一次夢中的殊死搏殺,都是為了今天。
此刻,大口大口的鮮血從白淵口中嘔出,目光中決然之色迸發,像是被逼入絕境的困獸,就是宋斷指也不禁為之失神。
“師尊……您看這樣夠了嗎?不夠……不夠我……咳咳咳……”
白淵眼前發黑,渾身冰冷,幾乎昏死,他拖著血湧如注的殘軀,一步步邁向八腳大鼎,不顧熊熊烈火,直接以血肉之手掀翻鼎蓋。
呲——!
掌心瞬間被燙焦,灼痛過後轉瞬間失去知覺,宋斷指麵色一變,下意識舉起藤杖戳出,說時遲那時快,白淵催動慢魚,那藤杖飛來的速度依舊難以看清,隻能險之又險避開要害。
嗤!
木刺從白淵背後刺入,從胸口戳出,白淵像是絲毫感受不到疼痛,慘然一笑。
“師尊要我死,那我就算死給師尊看看又如何?”
說罷,白淵拔出藤杖,飛身跳入鼎中,隻此刹那一瞬,原本紅黃的凡火瞬間化作紫黑的的陰火,將少年的身形儘全然吞沒。
宋斷指愣愣地看著這一切,看了眼尚在滴血的藤杖,閉眼挑起鼎蓋,扣在了八腳鼎之上。
此刻,宋斷指突然大笑,笑聲中帶著濃濃的嘲諷,以及淡淡的無奈。
“哈哈哈哈哈哈……老身活這麼久,就沒有見過你這麼愚鈍的弟子!證誌?你證了個甚麼?你……你這孽徒活該是個早夭命!”
宋斷指心中百感交集,她是想要殺掉白淵,但凡對方表現出哪怕一絲一毫的反抗,她都可以狠下心來,心安理得地將其殺死,就像是那些早已死去的無數弟子那般。
但偏偏白淵沒有這樣做,就因為自己這個做師尊的不相信他,他就要用生命來證明自己,就因為自己這個師傅,要煉製四品偃器,他就毫不猶豫地犧牲自己。
如果,如果她不執迷於複仇,或許他們真的能師徒和睦也說不定?
難道真的是自己誤會他了?
思緒電轉,後悔隻是一瞬,老嫗目光再次變得堅定並且狠厲,她有自己的堅持,彆說是一個白淵,就是十個百個千個弟子死在她麵前,她都要繼續自己的複仇大計。
寧可錯殺,也不放過!
但她並不知道,此刻的白淵,其實並沒有死。
此刻白淵暗自將慢魚催動到極致,他的身軀已然殘破不堪,方才言行卻並非虛假,他是真的抱著死誌衝進來的。
但他還沒有輸,他還有,一線生機!
在那片火海之中,少年一把抓住鼎中的偃偶,頃刻煉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