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心計(2 / 2)

眼見崔鬆蘿眼底的驚異與氣惱,穆望勉強緩和了語氣,自己大約是嚇著她了,“我送你回家。”

崔鬆蘿搖頭,隻覺得無法忍受穆望語氣裡的想當然與妄斷,這就是她筆下的霸道嗬護的“男主”?

“你口口聲聲是為我好,實則是因為你懼怕順陽長公主?”

“因為她不受你們的控製,她有自己的思想,一個想活的人,就被你們打為心計深沉,你們都盼著她死,究竟是因為她狠毒,還是因為她不肯陷入你們製造的樊籠中。”

穆望並未在意崔鬆蘿說的話,隻當她依舊嘴硬,“長公主罷免的公主家令,是高陽王下屬推舉的,高陽王是扶持皇上親政的大臣,她推你出去做馬前卒,你之後或許會被徇私報複,難道不能稱之惡毒嗎?”

“我知道現在我說什麼你都不會聽,你是怪我沒有告訴你我與公主成婚了,所以故意跟我唱反調,但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樣,之後我再細細告知於你。”

順陽回來這第一動,指向性太明顯了。

“不是我想的哪樣?”崔鬆蘿發覺自己不管說什麼做什麼,在穆望眼底都是賭氣和誤解,便將話說得更明白些。

她停住腳,看向穆望。

“穆駙馬,我的確不懂朝政,但我希望您清楚一點,若當真不願意成婚的話,婚前就該拒絕,或許那您有您的不得已,可我卻看不起背後唾罵自己妻子的大丈夫。”

“公主也沒有強逼我,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選擇,便是做公主的投路石,我的性命也該由我自己做主,到門口了,駙馬請回吧。”

有兩輛車已經停在了門口,一輛尋常雲頭黑油軺車,一輛三品執事官方有的漆金卷通幰車。

崔鬆蘿毫不猶豫,抬腳上了那尋常車輛。

穆望站在她身後,伸出的手落了空,最終慢慢攥成了拳頭,回頭看向了府內。

公主府內傳來了一聲淒慘的嘶喊,穆望慢慢閉上了眼睛。

回來的是順陽長公主,不是那個少年太子元延盛。

公主府內,元煊聽著宮人報上來的消息,“所以駙馬尚未與父皇說納妾之事,隻為了和城門冒犯我請罪?”

她閉了閉眼睛,穆望想去寺廟中接人這事兒,進宮時連她都未知曉,那麼綦嬪究竟是怎麼知道的?

竇素是她年幼時保母的同火人,在她還是太子時,曾答應了保母的請求,為她解了危難,是為數不多在元煊失勢之後還記掛著她的宮人。[1]

那些自幼伺候她的人都已經在那一日之後被處死,可竇素因從未直接侍奉過她逃過一劫,在開府之時順利入了公主府,京中府內的消息,包括家令貪汙之事,也都是她著人送信告知的。

也正是那些消息,足以讓她在剛回洛陽第一天,就將所有人打得措手不及,來不及安插人手,也來不及掃尾,一個個便都露出了馬腳。

元煊看向旁邊神色沉凝的竇素,麵上鬆緩了些,仰頭瞧她,“竇嫗,我留您在公主府這麼久,有人欺負您嗎?”

竇素搖了搖頭,眼眶一紅,“瞧您說的,我好歹也是宮內做了多年的,哪裡有人敢排擠我,倒是您,我瞧著在佛寺一年都瘦……”

她摸到了元煊胳膊上比在宮內委曲求生時結實了不少的肌肉,默默咽下原先準備的那句話,尷尬收回手,取出一小冊子來,“大婚開府時候分配的人來源和背景我都給您查清楚了。”

元煊方才接過來,“多謝您,若沒有您那些年的幫襯,我怎麼也活不到今日。”

先前一再退避勢弱是蠖屈求伸,如今重新執棋,也該清掃那些桎梏動作的累贅了。

“去把府中諸人都叫來。”元煊放下了手中持握的佛珠,眼底被燭光映照,有烈火湧動,“我的地盤,容不下這些不乾淨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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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同火人,同灶燒飯的人,出自北魏女官劉阿素等的墓誌,大意是義結金蘭的人,保母就是類似後世照料孩子的乳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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