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正統(2 / 2)

她試探到了這裡,就想看看崔鬆蘿那懸浮的,還沒落腳的魂兒,究竟要落在哪裡。

崔鬆蘿如夢初醒,這些時日飄在富貴雲端裡,香花暖屋,坐著都有元煊把名聲給打出去,她就負責收錢,差點忘了被她刻意掩蓋在甜寵之下兩度宮變得血流成河。

筆下寫得風起雲湧,和真實的人命,是不一樣的。

她停頓了良久,方開口,“我是怕,崔氏到時候,支持的是穆駙馬。”

元煊嗤笑出了聲,“穆望?他也配。”

隨即她微微抬頭正色,“倒也不是沒有前例。”

那前頭的大夏開國皇帝,不就是嗎?

“你提醒了我,”元煊笑著摸了摸她的頭,滾熱的手停留在她的後脖頸,“我會注意的。”

“你們好像沒有感情,那為什麼……不能就離了嗎?”崔鬆蘿尋思著未來之事不可說,不若直接著手拆了這對,元日朝會上,元煊就不會因為受辱發瘋了吧。

元煊的手還擱在她厚厚的毛領上,有一下沒一下順著毛,頓了良久,溫聲道,“這個人還有用。”

現在就讓她和太後黨撕破臉不容易,穆望是皇帝親信,是最好的擋刀選擇。

元煊又輕輕拍了拍她的脖頸,“多謝你,讓我想出了個更好的主意。”

原本她是要親自上的,現如今看來,倒是還有個法子。

“過幾日有大雪,你去用鬆清商號的名義施粥,我會安排個人,你務必叫穆望發覺災民之中的端倪。”

她微微一笑,“這雖然是件好事兒,對穆望看著眼前也是件好事兒,但的的確確不是件好事兒,能做嗎?”

崔鬆蘿被她這一連串的好事兒給繞暈了,但還是點了點頭。

她隱約察覺出來,元煊這是要給穆望下個套。

而這也是她,第一次成為元煊計謀的執行者。

哪怕元煊沒有對她說清楚。

這似乎是個元煊對她的試探。

雪落了下來,很快掩蓋了這世間的泥濘汙濁。

這場大雪幾乎成了災。

洛陽附近的幾座緊要小城外頭都累積著幢幢黑影,縮在牆根底下,團成一團,短褐上打著補丁,灰撲撲落了雪粒子,也懶得撣一下,崔鬆蘿帶的人過去一把拉,人已經凍硬了。

崔鬆蘿本來起來的時候還賴床,冬日誰不想一覺睡到中午,到了外頭從頭到腳裹得結結實實,挨著現搭的土灶取暖,見著這一幕連抱怨都忘了。

幾大桶粟米粥出來的時候還熱氣騰騰,剛放下沒多久,外頭涼了一片,隻能現煮滾了再發。

原本是為了完成元煊說的任務,可發著發著,眼見著那凍得皸裂甚至腫得不尋常的手從自己麵前一個個晃過去,她幾乎就忘了其他。

這不是個好世道。

尤其在看了佛寺的輝煌之後,就更覺得觸目驚心。

穆望打馬過來的時候,就見著了這一幕。

天冷,小女郎鼻尖被凍得通紅,露出來的手也凍了個結實,整個紅腫僵硬起來,連帶著打粥都動作僵硬。

他勒了馬,剛要說話,就聽得那邊排隊等著的人不知為何鬨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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