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戳心(2 / 2)

萬無禁隻管握著麈尾扇,回轉心思笑道,“現如今是有火了。”

宣光殿,元煊強撐著給太後細細講完了經,轉頭要退下,就聽到了皇帝過來的通報。

她許久未見這位好阿爺,乾脆不再動彈,等著皇帝進來。

“怎麼順陽也在?”皇帝見了元煊行禮,有些意外,腳步一頓,站在了元煊跟前兒。

皇帝今年也三十多了,元家人骨子裡流淌著野性的血,再是庸懦,身影壓著日光進來,也是高大挺拔的,隻有表情動起來,方能泄出一點軟弱氣質。

元煊抬臉笑道,“來給祖母講經呢。”

皇帝心裡還有些氣,如今雖說他親政了,實際上還不是太後說什麼便是什麼,他隻能負責下詔,聽得這一句講經,冷笑了一聲,“這佛經是好,可也不知那些念經的人心裡頭念的究竟是佛法還是經商法呢。”

見皇帝帶著氣,明麵指著元煊,實則字字句句指著佛寺裡頭的勾當,太後也冷了臉,卻不直麵這事,“你看看順陽這一身素衣,再看看她這些年的潛心為國抄寫的佛經,有什麼氣不該衝她撒!是了,你如今眼裡哪還看得到這和我們一起苦過的孩子,更記不得我們孤兒寡母相依為命的苦日子!”

皇帝身後的人齊齊跪下來,個個恨不得塞了耳朵。

皇帝登時軟了下來,“阿母!我怎麼會忘?可如今江山動蕩,今日那穆子彰上書……”

元煊輕聲截斷他們的話,“祖母,阿爺,政事我不宜聽,先告退了。”

皇帝一僵,太後看向元煊,片刻方道,“去吧。”

元煊悄然告退,順帶解救了皇帝身後一群人於水火之中。

她站在廊下,瞧了一眼那侍從中的女尚書,兩人目光相對,元煊揚了揚唇。

女尚書微微欠身一禮,目送著這位皇帝唯一的公主殿下走了出去。

穆望這一遭忙碌,隻給彆人做了嫁衣,一夜未合眼,皮相都看著老了。

元煊進府的時候一眼瞧見那人徘徊在蔥蘢花木下,像條喪家的犬。

她轉頭握了安慧的手,隻覺得冰涼的,今日她帶安慧進宮,為的就是叫她親自瞧著重整僧隻律的旨意從太極殿中傳出去。

死的人已經死了,活著的人擺脫從前,就要有新的指望。

安慧在她身邊還是怯怯的,從被帶到元煊身邊,她就是怯著的。

長公主的手一直是滾燙的,燙得她想縮回手,事情已經到了朝堂上,她到長公主身邊的所求已了結,也知道接下來長公主要大約要和她談談她接下來的去處。

可她總覺得自己幫不了公主,成不了事,要不阿爺怎麼會丟了她。

穆望聽著動響,轉頭看向元煊,來人依舊是那一襲緇衣,他驀地想起少年時一道打馬出遊,京中小女郎競相去看,說太子之貌恰若“丹景朱明”,便是稱她如天上的山上紅日昭昭,如今卻哪有那個樣子。

都叫那一身緇衣給墜到了地上,打眼一瞧,便是暮色沉沉。

元煊迎著穆望上前,“怎麼臉色這麼不好。”

隻戳著人的心窩子還裝作不知道。

還沒等這句話過了穆望的耳朵,她就冷不丁捅破了一樁事,“我知道你翻過我經書下的賬冊。”

穆望本來壓著火,又熬了一宿,腦子混沌,聽著這句一瞬間醒了神,張了張口,卻沒能說話。

他能說什麼,這事兒逃不開一個竊字兒,怎麼說也是下作手段。

於元延盛而言,他永遠都是卑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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