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徹底掀桌上位之前,要小心謹慎,上位之後,天翻地覆,自然要大刀闊斧。
崔鬆蘿瞧著她閉眼皺眉的模樣,心中一動,“清融在您年前說要建道觀的時候就去信給了她師傅,說是過了年就啟程,屆時不如請她再為您診個脈吧?”
元煊懨懨應了一聲,睜眼下了車,回去換了衣裳倒頭就睡。
元日大朝會的兩場大戲隻用了一天兩夜就徹底落下帷幕,雖然還在年節中,洛陽城內總很有些蕭瑟之態,中軍日日巡邏,貴族也不再設宴,再是飛鷹走狗的紈絝也被拘在家裡胡鬨。
刺殺一案,蓋因軍戶心懷不滿,意圖再興羽林之變,涉案者儘數問斬,綦嬪自請出家,太子交由太後撫養,城內兩家都掛起了白幡,城陽王府和太史令家卻也沒有人上門吊唁,因都是“自裁”,所以連靈都沒有停夠時日就草草下葬。
等到正月十五的時候,宣光殿傳令,賀從因查刺殺案有功,除右衛將軍,虎符卻仍未下放。
賀從知道那是長公主最終結案上書起了作用,想要拜謝,卻發覺長公主自初二回去就病了,至今還未好,那庭院裡都有揮之不去的藥味兒,他隻能給鹿偈交代了覲見太後時候的情形,隨後回去琢磨如何徹底收服城陽王世子留下的軍中人手了。
等賀從走了,鹿偈方進去回稟元煊,“賀從方才來過了。”
元煊在桌案後點點頭,“知道了,應該的。”
沒忘本就好。
她擱下筆,“找個人將這封信送到崔尚書府。”
崔耀對這歸案結果想必很滿意,如今太子被太後把持,他的選擇,幾乎隻剩下她一個了。
年後他勢必要揣著明白裝糊塗,上書變革軍製之法,她要給他提個醒,這事兒多半會被壓下。
因為……穆望那邊,短則二月,長則三月,定然會帶著信兒回來。
皇帝等不得了。
誰知沒等穆望的人查清楚回來,前線就傳來了密報。
這事兒是蘭沉來報的。
“如今城陽王沉寂了一個月,有這麼一封信,定然要對廣陽王發難,太後再聽信讒言,廣陽王不保。”
元煊打開那密報看了一眼,是都督薛毅的密報,上頭質疑廣陽王通敵叛國,意欲謀犯。
信中寫道,此次叛亂頭目對廣陽王極為推崇,多次不戰而退,看起來像是與廣陽王暗地裡達成了協議,表麵做樣子,如今廣陽王駐軍在定州城外佛寺之內,被讓實際隻等著他振臂一呼,謀反稱王。
“這個薛毅,是城陽王安插的人?”元煊皺起眉頭,“我記得他是與河間王一道任命的。”
“那人是城陽王的門人,這才沒有送達太後的案上,直接送入了城陽王府,還請長公主拿個主意。”
元煊按著太陽穴,“沒截住?”
蘭沉低頭,“是我們監視城陽王府裡頭的人才發現的。”
聽到這話,她歎了一口氣,“那你覺得,廣陽王有反心嗎?”
蘭沉不知道,可鹿偈已經率先開口,“這不可能!”
元煊看了她一眼,鹿偈出口已經後悔了,“屬下有罪。”
“你這養氣功夫還是不夠。”元煊點了她一句,將密信按在桌子上,“這事兒怕他謀反,也怕他真沒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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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北魏是少數民族建立的政權,但受漢化影響,有些北魏公主的封號是夫家姓氏,eg.《魏書·c陸俟傳》“神龜初,與穆氏頓丘長公主並為女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