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會兒不能心急,她連夜去徹底抄了河間王的家產。
錢有了,還得度支尚書配合。
如今朝綱混亂,度支尚書陸金成揣著朝廷的全部支出,卻苦於進項,見著長公主,如蒙財神爺。
他是聽過河間王府裡頭的管家絮叨,河間王獻財,就是長公主的提點。
如今長公主直接把人家全抄了,國庫好歹有點進項,哪怕再支出,至少國庫沒那麼虛了是不是。
可長公主把賬一算,度支尚書又開始頭疼了。
“這……這麼多啊?”
“也不是,”元煊微微一笑,“您等著吧,大約花不了這麼多。”
安家和奚家是注定要除的。
度支尚書倒是想把心揣肚子裡,但他揣得不安生,想探個準話。
“如今是春種的時候,你再想進項也不能夠。”元煊歎了一口氣,“好好守著吧。”
這是實話,度支尚書也跟著歎氣,在這個位置上,時間坐得越長,就越知道上頭人花錢如流水,他是眼睜睜看著卻沒辦法,仗不能不打,可非得建那麼多佛寺做什麼,也沒見佛祖保佑啊。
也不知道廣陽王究竟還能撐多久,家裡真快沒餘糧了。
廣陽王確實撐不了多久了,自從萬無禁走之後,那邊似乎也知道廣陽王不被朝廷所容,攻勢越發頻繁,大佛寺地勢平緩,易攻難守,被叛軍圍攻多日,眼瞧著糧道被斷,軍心躁動,再也撐不住了。
元潛日夜憂思,憂前線,也憂後路。
也不知道萬無禁如今是否能夠澄清他們並無反心。
他在帳內擦乾浴血的兵甲,又小心鐾刀,忍不住想,早知道不該讓萬無禁把那把麈尾扇帶走,誰不知道他就那一把裝樣,到了牢裡,定然是留不住了。
在一片擦刀聲中,有小兵急急在帳外報。
“大都督!定州城門開了!!有人來送信了!”
元潛喜得蹭得站起來,熬了好幾夜的眼睛布滿了血絲,此刻圓睜著,透出絕境中近乎癲狂的喜悅來。
“他們肯讓我們入城了?”他急聲上前,卻見那小兵卻快哭了出來。
那小兵抹了一把臉,“定州刺史羅漢,派遣薛毅出城討伐……討伐……”
元潛皺了眉,“討伐什麼?話都說不清楚了嗎?討伐逆賊?”
“是討伐逆賊……”小兵終於沒忍住,嚎啕大哭,“可討伐的是您啊!!”
元潛魁梧的身形踉蹌了一下,緊繃了多日,一時的激動都化作了滿腔的寂然苦澀。
身旁的人趕忙上前扶住元潛。
元潛跌足痛罵,“這是什麼道理!!!隻怕,隻怕軍師已然遇害!到底是我害了他!還害了你們!”
他用力垂著胸口,那裡的憋屈卡在喉頭,充斥肺葉,布滿血絲卻依舊總是精神圓睜的虎目終於疲倦地耷拉下來。
“罷了,罷了。”
“我們,我們走,我們走。”
他不能謀反,也不願謀反,隻能先走,靜待以後,或許還有……還有斡旋的餘地。
叛亂未平,他不能逃,隻能先避一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