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煊急速滾倒在地,緊跟著就被一條長棍重重砸在了身上,她忍著沒吭聲,翻身掃腿,順勢抽起長劍。
穆文觀已經起身向屋外跑去,高聲喊人,被這一掃也隻是踉蹌了一下,繼續跑向屋外,背上被七星龍淵砍出一道血痕,再是高大的人也顯出了狼狽之態。
元煊右腿一用力,整個人順勢而起,一手持劍,另一手撈起手邊的藤筐,重重向那道寬闊的影子砸去。
藤箱被砸開,書散落一地,穆文觀一聲悶聲,背脊佝僂下來,下一瞬間,長劍從後心刺入。
他愣在原地,低頭看著那捅出來沾染了血跡的劍尖,廊下的燈籠被一陣風吹得搖晃起來,猩紅的光將劍尖殘血照得愈發猙獰。
他直愣愣看著自己的影子離自己越來越近,繼而轟然與青磚撞上,巨山傾倒,頭冠滾落地麵。
元煊喘著粗氣,忍著渾身的疼踩上人的後背,將長劍拔出。
“元煊!你個無君無父,不忠不孝的畜生!”穆文觀喉頭滾血,猶自喊罵,“你汲汲營營,可隻要你是女人,這一生,你都坐不上那個位置!”
元煊揪著人的頭發,令他生生抬起臉,“反正在涇州我與你隻能活一個,成王敗寇,我就是無君無父的畜生,那又如何?我元延盛,究竟坐不坐得上那個至高之位,你也看不到了。”
外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已經能瞧見人影了。
穆文觀像是看到了希望,高喊起來,“子彰,穆子彰!我鮮卑穆家,沒有不敢做的事,去,去,去替祖父撐起穆家的天!!!殺元氏!奪天下!渡長江!踏平這個亂世!”
下一瞬間,長劍卡入他的脖頸,鮮血迸濺而出。
“你放心,你不光活著看不到,死了倒地下也不會知道,畢竟日後,你不會再有家祭了。”
元煊踩著人的背,慢慢將長劍從穆文觀的喉間一寸寸劃開,起身收劍,看向了那個趕來的人影,做好了提前讓穆子彰這個棋子死的打算。
她熱血上頭,耳間充盈著尖銳的嗡鳴,看著來人的方向,虎視眈眈。
來人不是穆望。
是跟著來的幾個侯官中的一個。
元煊卸了一口氣,緩緩踏出門檻,“刺史府的人反應過來了嗎?”
侯官刀上帶血,搖了搖頭,“趕來的都被我殺了,殿下,如今怎麼辦?”
元煊剛剛被狠砸了幾下,骨頭都在疼,這會兒卻好像察覺不到了,直著背,提著劍,站在院落中,衝那侯官點點頭,“涇州刺史奚安邦斬殺持節使臣穆文觀,意預謀反,隨我控住刺史府,提召涇州都尉,剿殺叛賊!”
她擦去臉上的血痕,“涇州駐兵剩下還有多少人沒被提調?安家有動靜了嗎?”
“還有,穆望人呢?不是說出了下腳的院子?”
侯官道,“奚安邦應該隻帶了心腹士兵千餘,還剩幾千將士,至於穆望,我也不知道,安家大亂,安吉死了,但不知道為什麼,大房遲遲沒有派人去找您。”
“走,去軍營。”元煊打算賭一把。
兩人無聲向後院角門走去,而穆望此時卻正穿過幢幢將士,衝向那個著火的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