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李青神的功績,不過在監察而已,加之其能力不足,方壓不住州官,反受其害,也算有過,功過相抵,加個散爵嘉獎其勞苦,豈不更加實惠,畢竟當初他傾家蕩產想向高陽王買個官兒,隻怕家底已經空了吧。”
一宗室大臣趕忙反對。
元煊皺了皺眉,似乎極為惱怒此話,不滿提拔李青神受阻。
可她說出的話卻截然相反,“功過相抵說得好!既然治災之事另有尚書省等人處理,他是從三品,那就平調吧,也不必來京中敘職了,鄭嘉禍亂內外朝綱,甚至意圖毒殺皇帝,這外臣以後不許留宿北宮,就,平遷東中郎將,加太子少保,以慰藉其忠於陛下之心,也就是了。”
這話裡似乎對李青神也並不喜歡,眾人彼此看了看,見城陽王麵露意外,卻又沒有反駁,大約明白了這是在向太後勢力最後讓步。
“還有,讓李青神上任即刻整頓中軍!務必清理元端留下的禍患,否則,能力不足便調去戍守南邊邊境罷!”
元煊說完,轉臉兒一副不願意再提的模樣,語氣也凜冽起來,叫人揣測“好了,高陽王之亂差不多該掃一掃尾了,就從這次水患的盧毅開始!他先前和高陽王也是一道宴飲的好友,叫廷尉卿好好審問,議其瀆職、賄賂、結黨等罪!”
“殿下!!”有人驚呼起來,就連盧兆洪都皺了眉頭,意欲上前發言。
“也到時候教導太子了。”元煊說著,站了起來,幾乎俯瞰一般,朗聲說道,“至於高陽王的黨羽,都一個個審訊,再行定罪,自然,無辜受牽連者,有功者,功罪相抵的,都得慢慢商議,今日事情夠多了,散了吧。”
這無疑不過是個秋後問斬的前兆而已。
涉及的宗室荀勳臣都幾乎跪坐不住,渾身發抖起來。
元煊施施然向前邁步,路過崔耀,微微致意,方大步走出了外朝議事的堂中。
她將這群人和家族整個放在盤上豹炙。
原先她還以為會有一場硬仗要與元端打,再借此收拾那群勳貴,卻發覺這大周也不算全然無可救藥。
先拿她的外家盧家開刀,無疑震懾了所有人,叫他們知道了,上位者掌握的,是生殺予奪的大權,如今掌權人,是她。
總有這群人低頭的時候。
快了。
苦夏已經進入了最後的尾聲,大周的秋日總是來得格外早。
劉文君瞧見了從廊廡中走過來的殿下,她無聲上前行禮。
“後漢書有雲,嚴刑峻法,破奸宄之膽,可亦有前車之鑒,峻刑傷民,亦叫人乾脆鋌而走險,殿下比我更懂如何平衡之道,這群京中勳貴被慣壞了,隻怕您施加的壓力,他們承受不了太久,我雖深恨京畿勳貴屍位素餐,也知為長遠計,不圖一時之快。”
元煊溫和扶起她,“你的憂慮,我知道,我所有行事,從不是為了我心中憤慨怨恨,隻為了肅清整個大周。”
她自然知道剛掌權就殺這麼多人,便會長久留下暴虐之名,她為的,是給這群人最後一次測試。
若是乖乖聽話,不阻擋她接下來真正要做的事,那自然是好,可若是還不聽話,那她也早有後棋。
元煊從不隻下一步棋。
“太子的外祖,隻怕也快見到他親外孫了。”
元煊說著,看向了堂中的元煌,她隻是輕輕衝那孩子一笑,那孩子當即氣急甩袖,往地上一坐,打起滾來,“我不學了!我不學了!!我憑什麼學她那一套!我不要她!!祖母呢!祖母呢!”
劉文君趕忙上前。
元煊搖了搖頭,“真是……和他那個阿爺一樣。”
從皇宮至金墉城,一路奏樂,樂聲之下,是元嶷一路的叫罵聲。
一樣的因無能而狂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