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毒根(2 / 2)

所以元日遇刺之事,崔耀坦白提點她文官都做好了為肅清局麵而死的準備,正如同元煊那位老師一般。

太後遇刺,第一時間也是懷疑是這群人的報複。

元煊沒怕,那時她已經被囚禁在宣光殿側殿,老師死去她也沒能前往吊唁,等她弄清前因後果的時候,太後已經退讓了,大赦羽林軍,隻處死了部分帶頭惡劣之人。

她於側殿盤算此局何解,在充斥著暗殺危機的環境中,日複一日想著改革之策熬過了那些歲月,棋盤在她腦中推演了無數遍。

直到現在,她清楚大周不能沒有武將,不能徹底拋卻部落遺風,那無異於自棄長處。

但軍製一定要改,舊貴族一定要壓製,甚至除去膿瘡。

積壓的問題早爛成了膿瘡,可元煊還要儘量將朝廷穩定住,再行解決。

所以如何打壓不過頭,又給足利益卻不給參政之權,是個大問題。

但亂世出機遇。

元煊壓了這群人幾乎一旬的時間,她在等,等崔耀願不願意率先出這個頭,上交軍製改革的奏議。

崔耀也在等,等元煊什麼時候壓不住,主動拿著手上的人質去逼迫這些勳貴們同意改革。

老師和弟子的僵持如海底的暗流,無人知曉。

但國子監的學生們不知誰張貼出來了一紙時文,勳品流外,何以為清。

當中用詞犀利透徹,詳論當年高祖澄清流品,“流內九品和流外七等”,其中勳品為流外,偏重軍功吏績,不入清流,引至當今,武將們參政而亂國,舊事重提幾次嘩變北亂與此次宮變之事,直指勳貴武將不當入朝參政,更不應該有列入清流的機會。

一石激起千層浪。

元煊收到消息的時候,正在認真看周清融傳道路途中寄回來的書信。

“寫那篇文章的,是國子祭酒李山鳴的弟子,出身範陽盧氏,算起來……”越崇斟酌著言辭,“是您的表弟,盧楚章。”

元煊眼皮子都沒動一下,提筆麵無表情在信上用朱墨畫上了一個圈。

書信上周清融說自己如今幾乎成了教主,信眾極多,傳道極為順利,一路生出了許多口號,什麼“天師清災,真君延周”,“太平真君,天師相佐!”,“坤道頂天日,災害地自平”,詢問元煊究竟哪個更好?還是她自己想一個來?

越崇小聲問道,“殿下?”

“盧楚章?”元煊念了一下這個名字,抬頭笑著看向了越崇,“我怎麼記得,昨日竇素求見時,給我上書澄明忠心,提出意見的,是盧文安,讓我想想,明日外朝會的時候,不會尚書吏部郎中盧文賜,會上奏再提選官排異武人呢?”

真有意思,明明她記得這三個裡頭,小的那個是奔著做學問的清流去的,尚書省那個從一開始就走了吏績卓著的實在路子,至於盧文安,平日裡朝會悶聲不響,昨兒冷不丁給她出主意拿盧毅開刀,必須革職查辦,但放過宗室子弟,懲處部分勳貴武將呢。

投誠投地把親伯父送出去的,還是少見。

這殊途同歸的,元煊這輩子第一次見三隻不同方向來的兔子都撞死在自己麵前的樹樁子上。

“明兒你一道隨我去朝上看熱鬨。”

元煊分明笑得很舒心,可越崇卻意識到了,明天的戲,大約格外的大。

大到他不知道會不會也被那群勳貴武將給燒了。

“殿下,您看,明天外朝,要不要讓小黃門們,多備點水,再讓賀從他們,多圍幾圈,帶好盾牌?”

元煊詫異看向他,“我有點沒聽清,你剛剛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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