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能輕易的分辨白天黑夜”
“就能準確的在人群中”
“牽住你的手…”
伴隨著清脆悅耳的琴弦節奏。
王嶽恒低沉磁性的嗓音緩緩響起。
一瞬間就令現場所有人安靜下來。
盲人女孩歐曉米沒有繼續坐在板凳上。
而是站立到哥哥歐曉鳴身旁,緊緊牽著對方手臂,麵朝王嶽恒方向側耳傾聽。
生怕錯過了哪怕一個音符和歌詞。
隨著王嶽恒的歌聲出口。
歐曉米渾身微微一顫。
心裡登時有種莫名的觸動。
這首歌唱的不就是自己最大的心願嗎…
如果我能看得見…
哪怕隻給自己一天光明,該多好……
“如果我能看得見”
“生命也許完全不同”
“可能我想要的我喜歡的我愛的”
“都不一樣……”
王嶽恒一邊唱著,轉身看向一側緊緊依偎著哥哥的歐曉米。
歐曉鳴此時臉上掛著癡癡的神色。
緊接著。
豆大的淚珠開始出現在他的眼眶當中。
就好像完全因為這首歌代入到了失去光明的妹妹身上。
生而為人,卻從小缺失光明。
連最親愛的人都無法親眼目睹。
如果可以的話。
他寧可將自己的一隻眼睛分享給妹妹。
讓對方和自己一同看到這豐富多彩的世界。
“眼前的黑不是黑”
“你說的白是什麼白……”
靜謐的夜晚,周圍的嘈雜逐漸消失。
隻剩下王嶽恒那出色的歌聲盤旋在天橋上空。
通過他的歌聲。
圍觀聽眾似乎感受到那些失去光明的盲人。
內心的那份對光明的希冀和渴望。
於普通人而言如同吃飯喝水呼吸一樣簡單的事情。
對這些失去光明的人來說,卻是終生的遺憾。
公園內。
距離天橋不遠處的一條便道上。
一個滿頭銀發麵容慈祥的女子此刻正推著輪椅緩緩行走。
在輪椅上坐著的是和王嶽恒年齡相仿的一名男子。
年輕男子斜靠在輪椅座上,滿臉無精打采的神色。
有些畸形的雙腿無力垂在輪椅下方。
男子名叫史生。
因為前兩年的一場大病雙腿癱瘓,喪失了行走能力,被迫終日與輪椅為伴。
原本性格積極向上的他因為突然間的殘疾打擊,逐漸變得沮喪脾氣暴躁起來。
甚至因為對生活失去希望有過割腕輕生行為,好在被及時發現搶救回來。
被搶救下來的史生,徹底喪失了對生活的熱情和追求,每日除了吃就是睡。
完全自暴自棄躺平下來。
而他年過六旬的母親則承擔起了照顧他的任務,不斷開導寬慰兒子。
每天吃了飯就推著他出來走走。
生怕兒子再做出什麼極端舉動。
“阿生,那邊有人唱歌呢,要不我們過去看看熱鬨吧?”
稍稍有些駝背的女子彎下頭,慈愛的看向輪椅裡的男子,微笑小聲問道。
“我不去,有什麼好聽的。”
“去了還要讓他們看我笑話嗎…”
對於母親的建議,史生沒聲好氣,不耐煩否決道。
但眼睛卻是瞟著歌聲傳來的地方,心裡帶著些許好奇。
“好好,不聽,那咱們從那邊繞過去…”
母親口頭上說著,一眼看穿了兒子的想法。
還是緩緩推著輪椅朝天橋旁人少的地方走去。
隨著距離接近。
一陣清晰悅耳的歌聲傳入史生耳畔。
注意到滿頭銀發的老人推著殘疾人史生靠近。
圍觀聽歌的人群也自發讓開一條道路。
讓這位母親推著兒子直接來到了最前排位置。
“都說了我不想聽…”
“你是想讓我故意丟人嗎!”
見到周圍人專門為自己騰出道路,史生非但沒覺得受到尊重。
反而覺得母親的行為是在讓自己丟臉出醜。
內心裡扭曲的自尊心再度作祟,拍著輪椅憤惱說道。
但一旁的母親這次什麼話都沒說。
站在那安靜聽著眼前男子的歌唱。
“背後的藍天”
“我望向你的臉”
“卻隻能看見一片虛無”
“是不是上帝在我眼前遮住了簾”
“忘了掀開…”
就在這時,王嶽恒視線餘光也注意到了突然到來的這對母子。
歌聲隨著愈加飽滿的情緒猛然變得高亢。
旋律也從一開始的低音部猛然抬高。
突然轉變的演唱節奏。
也使得正坐在輪椅上發脾氣的史生猛然一顫。
一下子安靜下來。
“你是我的眼”
“帶我領略四季的變換……”
旋即更加有力的歌聲爆發出來。
動聽的旋律,和唱入靈魂的歌詞,就好像一記充滿力量的敲打。
猛地砸在性情暴躁的史生腦門上。
令他腦海裡瞬間迸發出自己癱瘓以後。
母親化身自己另一雙手腳,沒日沒夜操勞照顧自己的畫麵。
在他獨自搖著輪椅出去的時候,遠遠跟在後方牽掛注視。
在他發脾氣摔碗筷的時候,滿頭銀發的老人默默無言俯身收拾淩亂碎片,沒有絲毫怨言。
甚至在深夜睡不著覺莫名抱頭痛哭的時候。
身形佝僂的母親和小時候一樣唱兒歌哄勸安慰自己……
“你是我的眼”
“帶我閱讀浩瀚的書海”
“因為你是我的眼”
“讓我看見這世界就在我眼前……”
充滿深情的歌聲依舊在繼續。
瞬間讓聽眾仿佛忘掉了身邊的一切事物。
不知不覺間,眼眶裡漸漸濕潤。
“媽…對不起…”
心中早已隨著歌聲積蓄滿感動的史生.
終於再也忍不住,猛地抱著母親瘦弱身軀。
埋藏在內心深處的愧疚一下子爆發出來,淚水奪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