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
陰影裡響起一道輕快的聲音。
青年的嗓音清亮,含著笑更顯從容,很容易就能想象出一副眉眼彎彎的模樣。
房間的窗簾被拉開一半,冬末的溫暖陽光灑進屋內,將空間分割成光暗分明的兩個地界。
並不算大的房間裡,暗處有一張沙發,沙發上坐著一個看不清麵容的青年,翹著腿,以一個極為放鬆的姿勢向後靠,陷進沙發當中。
沙發前有一張桌子,桌子上擺著一台座機。
沒有聲音回答他,空氣中隻有沉默。
“彆不反應啊。”青年並不尷尬,抱怨般道,“我可是非常熱情的、友善地為親愛的烏丸先生指出來組織的敵人呢。”
“鬼舞辻無慘——背後的人,可是對組織虎視眈眈呢。”
“……那也是你的敵人吧。”座機的話筒中,傳出了一個蒼老的聲音。
酒廠boss是個追求長生不老的老頭子。理所當然。
青年稱呼他為“烏丸”。
這早已使boss心生殺意。
烏丸是大富豪的姓氏,大約四十年前已經死亡的富豪名字為“烏丸蓮耶”。
沒有人會想到烏丸蓮耶還活著,是黑衣組織的boss。他害怕身份暴露,禁止在組織內提起自己的名字,知道他身份的隻有寥寥幾人。
烏丸蓮耶不知道這個突然聯絡上他的青年是怎麼回事。
那是大約在半個月前,1月20日開始,他的私人電話突然響起,陌生的亂碼浮現一遍又一遍,不接起就不停止,煩人至極。
反向追蹤追不到,更換號碼又來了,宛如陰魂不散的幽靈。他在2月1日接起。
青年上來就稱呼他為“烏丸先生”,驚天炸彈之下,他在憤怒和驚愕中聽到對方給出的消息。
——港口mafia的首領即將死亡,而自願去臥底的鬼舞辻無慘知道動手者是誰。
“而我猜他不會告訴你。”彼時青年聲音如今日一樣輕快,“請等著吧,下次再聯絡。”
不等他反應,青年便掛掉了電話。
這是第一次。
第二次是在2月8日。
“派一個人去橫濱吧。”不等他質疑,青年乾脆地說,“不要告訴鬼舞辻無慘,而他不會詢問你原因。”
“——你可以猜猜他為什麼不會詢問你,一點也不忠誠呢。”
對方再一次提前掛斷電話。
憋屈而無處發泄的烏丸蓮耶隻好讓朗姆派人去橫濱接觸鬼舞辻無慘。
青年的地址始終找不到,技術部的都是群蠢貨,而他也確實一直在懷疑鬼舞辻無慘加入組織的目的,包括對方為什麼要去港口黑手黨臥底。
而今天,2月14日,對方再次打來電話。
他對青年忌憚無比。
對方似乎總能恰到好處地打來電話,宛如無時無刻不在觀察著他。
這對一個明麵身份已經死亡、藏於暗處操控一切的野心家來說,是難以忍受的。
“敵人?”青年的聲音愉快,“也許是的。所以我找上了您,烏丸先生。”
“這般態度著實看不出誠意。”烏丸蓮耶嘲諷地道,“我對你可是一無所知,先生。”即使對方隻有一個人,他也無法看輕對方,“我為何要聽你的一人之言,而去懷疑一位極具才能、對我有利的醫生呢?毫無證據,可笑。”
“不不不,請不要把我說得像是在挑撥離間。”青年溫和道,“我可不屑於乾這種事。”
“這可看不出來。”烏丸蓮耶說,“那麼,你到底想乾什麼?”
對他來說,無論鬼舞辻無慘到底是誰的人,究竟有什麼目的,他提供的藥劑確實出色。而他對前天收到的報告當中,鬼舞辻無慘所說的“會令他滿意的成果”很感興趣。
“背後的人。”青年簡單地說,笑意微微斂起,但語調卻依然歡快,“我很在意他。想讓他失敗。”
“真敢說啊。”烏丸蓮耶被氣笑了,“利用的意圖毫不掩飾,這就是您的誠意?”
“怎麼能不算誠意呢?”青年離開沙發,拿起座機,並在交談間已經打開門走了出去,“坦誠是合作的基礎。再來一個免費的獨家消息吧——”他拉長聲音。
雖然態度很輕蔑,但烏丸蓮耶等著他的下文。
青年卻停住聲音。
隻有一步一步,類似於上台階的腳步聲。
“……”烏丸蓮耶聽了一會兒,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腳步聲停下了。
呼嘯的風聲經過電流後,失真扭曲,極為刺耳。
“港口mafia的現任首領。”來到天台的青年笑著再次開口,“也是背後之人的下屬哦。”
烏丸蓮耶為這個消息震驚的同時,終於意識到剛才的不對勁是什麼。
——對方上台階的腳步聲,每一步都間隔同樣的時間,發出了同樣的踩踏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