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他不知道說什麼。
而是知道,卻不能說。
況且,她的話說到這個份上,他再說那些還有什麼意義。
“你想吃什麼,吩咐破軍去買。”
可下一秒,紀錦的電話就響了。
來電是陳笑。
她接起,“怎麼了?”
陳笑的聲音難掩激動,“紀老師,我們去巴西,猴,檉,那個檉。”
紀錦意識沒聽懂,光聽她說什麼猴,很激動的樣子。
“你慢慢說。”
“那個野生瀕危的黑白柳猴。”
紀錦大概知道了,“我曾經拍過,你是整理資料的時候看到了嗎?”
“不是,”陳笑否認,“是去熱帶雨林拍攝,給錢的。”
“好多錢。”
紀錦擰眉。
她從來不接帶價拍野生動物的活兒。
她拍野生動物隻是工作之餘的愛好。
這個規矩,整個攝影圈都是清楚的。
陳笑既然關注她,就不會不清楚。
“你接了?”
“我沒有,我當然還要征詢紀老師的意見,隻是我以為能親眼看看那瀕危的猴,所以激動。”
紀錦嗯了聲,“拒了吧,回頭我抽時間,帶你去拍。”
陳笑愣住,“紀老師,這單子上億了,你真不接?”
奪少?!
攝影圈雖然知道她的規矩,但也知道她愛財。
除去野生動物,拍攝其他的,都是價高者得。
尤其是她出名之後。
紀錦覺得對方應該是有備而來的,一個小目標,很難不心動。
霍清淮注意著紀錦的臉色變化,緩緩出聲說:“我這裡有很多人能使喚,你去忙你的吧。”
紀錦忽然就明白過來了,她跟陳笑說了句“等下回複”然後掛了電話。
她看著霍清淮,一眼不錯。
盯的霍清淮頭皮發麻。
男人強撐著和她對視,“抱歉,我不該說話。”
“你說對啊。”
“……”
紀錦嗬嗬兩聲,“霍先生那麼多錢,給我一個小目標就想支走我啊。”
“……”
霍清淮無話可說。
這種拙劣的把戲,剛才破軍眼裡都閃過不讚同。
但他也找不到更好的辦法。
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想著她對野生動物的喜愛,應該會被衝昏頭腦的。
可他不知道,紀錦這幾年,能拍的都拍了。
而且沒有拍攝野生動物收費的規矩。
他還是不夠了解她。
紀錦道:“霍清淮,你永遠改不掉你這自以為是的毛病的。”
霍清淮啞火了。
紀錦:“既然你不想我在這裡,那我就不礙眼了。”
“從此,我們山海不相逢,相遇不相識。”
“果果!”霍清淮慌了,想抓住她。
卻連伸手都做不到。
更彆說動一下。
如果,如果他能從床上跌下去,那麼,他應該能留住她了。
砰。
病房門用力關上。
從此,隔絕他們兩個世界。
……
“小錦。”
紀錦剛好跟來醫院的江萊碰上。
“怎麼眼睛紅紅的,哭了?”
紀錦搖搖頭,“我沒事,姐姐,我一激動就會哭,淚失禁。”
江萊點點頭,“吃飯了沒有?我帶你去吃東西。”
“吃甜的,心情好。”
紀錦點點頭。
江萊反正也不是來看霍清淮的,跟江萊手挽手走了。
池湛:“……”
他想跟上去,被江萊回頭瞪了一眼。
“……”
腳步轉換,他走進了病房。
“果果!”
霍清淮以為紀錦回來了,平日裡的穩重不見分毫,喊聲裡明顯慌亂和緊張。
池湛就是在霍清淮發病的時候,都沒見他有過這樣脆弱的情緒。
“你把人氣走了?”
“……”
霍清淮轉過頭,不語。
池湛立在床邊,簡單掃了眼。
嗤笑,“你也就能跟我發發脾氣了。”
“聽顧沉敘說你傷得很嚴重,癱了。”
“怎麼,英雄救美了,還沒抱得美人歸?”
“……”
霍清淮不想說話。
疲憊到沒有形容詞。
池湛本也沒想來,霍清淮出不了什麼事情。
要不是江萊要來看妹妹,他不想她折騰,昨天已經夠累了。
“我上次也幫過你了,說你會輕生,心理疾病很嚴重,但沒掀起什麼波瀾,我以為你跟著去黑市,是有彆的主意了,結果把自己變成這樣,都沒能換來人一絲心軟。”
“不過也能說的過去,畢竟你傷人那麼深。”
霍清淮現在不想聽到以前那些事情了。
他錯了,他深刻知道了。
不需要有人一直提醒他。
真的很煩。
“你就是來戳兄弟痛處的?”
池湛道:“隻是來告誡你,彆連累我,要不然,兄弟沒得做。”
“現在有?”霍清淮都被氣笑了,“你從談戀愛了,就一直戳我肺管子,現在知道紀錦是你親小姨子了,就更是來踩我的痛處。”
“怎麼有臉說出這話。”
池湛淡然說道:“你知道就好。”
霍清淮:“……”
真是臉比城牆都厚。
池湛該說的說完了,轉身離開了。
他給江萊打電話,江萊沒接,給他發來消息,讓他彆找她。
她要跟妹妹單獨說會兒話。
池湛就在門口的休息椅上坐下。
破軍買飯回來,跟他彎腰打招呼。
池湛問了句情況。
破軍說:“顧二少說了,他大嫂來了,先生就可以動了。”
“但大嫂和大哥吵架,暫時聯係不上,先生不能自理,就想逼走夫人,但沒成功,就想個辦法,讓我去操作,支走夫人去拍攝野生動物,然後也失敗了。”
“我接到消息,買了飯回來,沒想到夫人還是走了。”
他為這個家真的是操碎了心。
“我是不讚同先生這樣做的,這個理由太拙劣了,果然……”
池湛根本沒問這麼多,但也沒阻止破軍說這些。
聽完也沒說什麼。
“去喂飯吧。”
破軍卻以為池湛聽進去了,會幫著想想辦法。
還鬆了口氣。
他不知道池湛,根本不會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