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廷寒自然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憐憫的同時又有些說不出來的滋味,旁人若是能從教坊這種糟汙地方出來,給他當通房,巴不得把過去的經曆抹的一乾二淨。
她倒好,非但不遮掩還這樣大大咧咧的說出來,“回去以後,讓鹿竹帶著你去庫房選一把好琵琶。”
“謝謝王爺。”沈荼白沒再多說什麼,順從的放下車簾,隻是目光十分遺憾。
李廷寒心裡有些不是滋味,車又行了兩息,他終究還是沒忍心,“給你一刻鐘的時間,拿了琵琶跟她們好好道彆。”
沈荼白猛地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李廷寒被她的模樣逗笑,故意道:“不願意就算了,鹿竹,接著……”
沈荼白大膽的用指尖堵住他的嘴,激動道:“願意,奴當然願意,謝謝王爺。”
留下這一句,沈荼白高興的小跑離開。
李廷寒看著她的背影失笑搖頭,扭頭看見沈荼白遺落的紅色藥瓶,卻一瞬間冷了臉。
下車以後,沈荼白全然沒了欣喜若狂的神情。
那瓶藥,她故意落在車上,王爺想來已經看到了。
沈荼白心裡清楚,崔惜文和辛嬤嬤不一樣,今天的事她就算告狀李廷寒也根本不會信,甚至會認為她故意汙蔑,將她拉下去亂棍打死。
即使沈荼白恨不能崔府上下都去死,也得在李廷寒麵前假裝感恩,那瓶藥不能讓李廷寒對崔家下手,但能讓他對崔家有些許懷疑就夠了。
沈荼白一踏進教坊司,守在門口偷懶的小丫頭立時瞪大了眼睛,像見了鬼一樣,“楚瀟媽媽,沈荼白…沈荼白回來了。”
沈荼白目之所及,原本坐在一樓的人全都一掃而空。
沒一會兒,樓上便走下一個身穿朱紅布衣氣勢淩人的美婦人。
“沈姑娘好大的威勢?怎麼就一個人回來了?我還以為攀上了王爺,您再踏足我這賤地得奴婢打扇、仆婦撐傘呢?”
聽著她話中明晃晃的擠兌,沈荼白也不生氣,反而利落的跪在地上,“媽媽。”
“受不起。”楚瀟避開她的禮,冷笑道:“你如今可是當朝王爺的妾室了,哦,不對,通房似乎算不得妾室,但也總比我這賤籍強,我如何能受得起你的禮?”
“我有事要求媽媽,媽媽自然受的起。”沈荼白麵上一派坦然,絲毫不見臉紅。
“你!”楚瀟拍案而起。
沈荼白卻淡定的摘下身上所有的首飾釵環,用帕子裹了放到桌上,“今日出來的急,身上隻帶了這些,過些日子我再給媽媽送一封銀子過來。”
楚瀟警惕的抬眼看她,素日裡她最是爭強好勝,旁人接了活都會圓滑的給她送些孝敬,唯有她掙來的銀子天王老子都奪不走,“你想乾什麼?”
沈荼白一頭磕在地上,“我今日來,一是想向媽媽討我從前的琵琶,二是我知媽媽有法子能讓女子早日有孕,求媽媽不吝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