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頻中,房門被篤篤篤地敲響,安琪略微慌亂地收拾好那些木偶,乖乖地坐到床上,房門打開端著食物的母親走了進來,在安琪看不見的地方,錄影機清晰地錄下了母親的殘酷罪行。
把午餐端到了安琪的麵前,母親溫柔地的笑著:“安琪,吃午飯了。”
“媽媽,我今天能出去玩兒麼?”安琪仰著頭,渴望的看著母親。
“不行哦,安琪。”母親雖然笑著,語氣卻有些冷硬。
“哦。”安琪的小臉上的光彩黯淡下去,慢慢地扒著盤中的食物:“媽媽,這飯不好吃,我能少吃一點麼?”
“不行,安琪,乖孩子,你必須將這些都吃完。”母親傾身吻了吻安琪的額頭,斬釘截鐵道。
“好的,媽媽。”安琪乖乖地答道,將那加了料的午飯吃了下去。
畫麵閃了閃,恢複成一片雪花點。
視頻播放完,安琪的父親以及周圍的人全部都驚呆了。
男主人抹去臉上的淚水,臉上露出憤怒地表情,他腳步沉重地朝著那個被賓客包圍的女人走去。
“走吧。”
洛可可輕聲道,成人的世界如此肮臟,可是為什麼,要傷害那麼純潔的小孩子呢。
庭院中,安琪的妹妹安娜獨自一人坐在秋千上,呆呆地看著屋子裡的眾人,她還太小,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看到洛可可走來,安娜仰頭,脆生生地問道:“小哥哥,你知道我的姐姐到哪裡去了麼?”
洛可可鼻子一酸,差點哭出來,她揉了揉眼睛,將一個精致的小玩偶放到了安娜手中。
“安娜,這是你姐姐讓我給你的,她說,她永遠愛你。”
幼小的安娜,她根本不明白死亡的含義。
死去的安琪發現了母親的所作所為,在母親又一次將罪惡的手伸向自己年幼的妹妹時,她終於勇敢地站出來,找到了洛可可,求她幫助她保護她的妹妹。
現在,真相已經大白於天下,安娜永遠都不會受到傷害,她的願望已經了結,對這個世間便在沒有執念了。
塵歸塵,土歸土,逝去的,永遠都回不來了。
刺耳的警笛聲由遠及近,幾輛警車停在了院子外,麵容冷峻嚴肅的警察逮捕了臉色麻木地女主人。
一切都結束了。
兩人沉默地走在大街上,秋風瑟瑟,枯黃的葉子打著卷從樹上飄下,一片蕭瑟肅然景象。
洛可可緊了緊衣服,可是依然感覺寒冷,仿佛那冷氣是從心底彌漫出來的一般。
“麥爾康,你能告訴我,為什麼安琪的媽媽要那麼做麼?”
洛可可不明白,那明明是她的女兒,明明安琪那麼相信著她,她怎麼能下得去手傷害她?午夜夢回時,她難道不會為她所犯下的罪孽感覺到愧疚麼?
麥克愣了愣,沉默片刻,方才緩緩開口:“munchausen syndrome by proxy,簡稱msbP,這種心理疾病是指一個人通過傷害彆人,主要是自己的孩子,來引起彆人的注意力或者好處。”
“她的母親傷害她,是想塑造一個溫柔善良照顧生病女兒的好媽媽形象,以引起彆人的關注,獲得心理上的滿足感。她享受那種被人關注的感覺,如果安琪是個健康的孩子,又有誰會去注意她,安慰她呢?”
洛可可有些震驚,她在天朝生長了二十幾年,還從來沒有聽說過還有這樣的疾病,看來她還真是孤陋寡聞。
麥爾康略有些同情地歎了口氣:“這樣的病例其實並不罕見,如果安琪的母親早早地注意到,又怎會讓自己的女兒承擔她種下的罪孽?稚子何辜。”
洛可可好似安慰一般握住麥爾康的手,冰涼刺骨,寒氣順著她的手心彌漫。
洛可可沉默地縮回手,臉上露出了然的神色,她仰頭看著臉色帶著淡淡憂傷神色的麥爾康,開口:“麥爾康,現在,你還認為那些都是我的臆想麼?”
麥爾康苦笑:“當然,柯爾,有些事情,你沒有親眼見過,那並不代表他不存在,是你教會了我。”
洛可可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她說:“通過這件事,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
“責任越大,能力越大。上天賜予我這樣的能力,便是讓我幫助那些迷茫的人們,揭露出被掩蓋的真相,還有就是告訴那些曾經錯過的人們,他們沒有說出口的愛。”
男孩小小的身體在這一個仿佛迸發出耀眼的光芒,他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仿佛春日的陽光,拂去人心底的陰霾。
伸出的大手揉亂了男孩金色的短發,麥爾康臉上露出淺笑:“那麼,親愛的柯爾,你準備怎麼做?”
“那麼你呢?麥爾康醫生,你沒有想要告訴我的話麼?”
停在她頭上的大手猛地頓住,疲憊寂寞的神色又重新回到麥爾康的臉上,他好似壓抑著什麼,許久之後,方才開口。
“......如果可以,我想回到一年前,告訴那個曾經的少年,說我相信他。”
“我想告訴我的妻子,我愛她,並且永遠愛著她。”
沒有經曆過他所經曆的,洛可可根本不知道他背負著什麼,也不知道如何開口安慰他。
有些事情,除非當事人想清楚,否則,言語的力量如此蒼白,三言兩語,怎麼可能解開人心底沉重地枷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