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若彌最後還是做了體檢。
他抱著破罐子破摔的態度任由醫生熟練地將針管刺破皮膚抽取鮮紅色血液裝入樣本管,在心裡感歎他的血液竟然是普通的紅色。
和正常人一樣。
但外表再如何似人,也改變不了怪物的本質。除了早上失手捏碎的玻璃杯體現出驚人的力氣外,隻有羽若彌自己清楚他身上發生了什麼樣的變化。
就連看似賭氣和赤司征十郎嗆聲說的翻跳過兩米都小菜一碟。源源不斷的力量感隨著血液湧動在身體,過去一段時間若有若無的無力儘數消失,簡直像一夜之間恢複了他本來作為出色劍士的身體素質。
甚至遠遠超越,因為羽若彌沒有嘗試無法定奪。
儘管醫院依照著vip潛在規則為羽若彌一路綠燈通行,以一種難以想象的工作效率高速運轉,卻仍需要一些時間出報告。
“彌似乎一點都不害怕。”赤司征十郎在等待過程中觀察羽若彌問道。
他本來就對羽若彌出奇地害怕檢查而心生疑惑,他如此懼怕甚至達到一聲招呼不打便企圖逃跑的地步,但當真的進行檢查後卻表現得無比淡定,仿佛之前抗拒和反感行為從未出現過。
簡直就像是前後兩個人。
亦或者將一個人過去未來撕裂兩半毫不相交。
按照某種機製進行某種行為,身在規則卻不自知嗎?
赤司征十郎坦然地將自己的疑惑詢問出來。
等待室是采樣室後麵一個類似貴賓接待室的客廳。沙發茶幾各種電器應有儘有。
羽若彌半個身子陷在柔軟皮質沙發裡,雙手交疊在扶手上,將腦袋懶懶地耷拉在手臂上。他的眼輕闔,半昏半醒的慵懶模樣。
聽見這話,他直起身,眼睛圓睜:“什麼?”
過了一會,他才反應過來,反而奇怪地反問:“我為什麼要怕?”
反正不是真的,被揭發後隨便逃走或者自殺一了百了。
他有什麼可怕的。從頭到尾他都不怕,他隻是很不喜歡。
就是這種宛如分裂的態度。
赤司征十郎不再說話,笑了笑。
他的心裡仿佛無數條線交織著無數看不見的隱秘細線團團糾纏,打出一個死結。
他冥冥之中有種預感,在死結裡纏繞密不透風的中心,便是他從小熟稔如今卻陌生籠罩謎團的幼馴染。
這些線來自世界,來自許許多多已知未知的人或事,來自他也許終其一生無法觸及的領域。
也可能來自於他,來自於……剛剛遇見的那個鳶藍色頭發的少年。
隻一眼,他便能分辨出對方偽裝掩蓋著什麼的氣息。
明明是初次見麵,卻無形透露出對彌無比熟悉的親昵,以及一種篤定和掌控。
令人生厭。
赤司征十郎在想什麼,羽若彌全然不覺。他的心情在這一段即將被處刑的等待時間裡無比輕鬆,甚至有些昏昏欲睡。
腦袋似乎越來越沉。過了這麼些時間,他還是第一次在白天感受到濃濃的困意。
於是他放空思緒,打算小憩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