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場車禍之後,她一直以為他們今生再無可能了。
“還能為什麼?你出國三年,他等了你三年,你不嫁他,他就能等一輩子。”薑南笙歎道。
林舒拿著筷子的手微顫了一下,什麼也沒說。
林舒吃完晚飯,薑南笙把食盒收拾好,重新裝回袋子裡,並說道,“我晚上還有應酬,先回去了。”
“嗯。”林舒點了點頭,又說了句,“天黑了,慢點開車。”
“知道。”薑南笙說完,便拎著包離開了。
薑南笙推門走出病房,看到顧淮銘坐在病房外的走廊裡,挺直的脊背倚著長椅,一雙長腿隨意的交疊著,墨眸深斂。
“怎麼不進去?”薑南笙問。
“她現在應該不想看到我。”顧淮銘說道。淡漠的語氣,把情緒藏得很深。
二十三歲的林舒,的確不想見到顧淮銘。
薑南笙歎了口氣,也沒多說什麼。她自己的感情婚姻都一談糊塗,哪兒有臉點評彆人啊。
薑南笙走後,顧淮銘依舊坐在走廊的長椅裡。
夜很漫長,他的頭倚著椅背,略顯疲憊。
病房的門不知何時開了,林舒身上穿著病服,從裡麵走出來,安安靜靜的坐在了顧淮銘的身旁。
“怎麼沒睡?”顧淮銘愣了一下,然後側頭看向她。
“睡不著。”林舒垂著眸子,回道。
“還是十四歲的小舒更乖一些,至少乖乖的吃飯睡覺。”顧淮銘低笑,狀似隨意的問道,“出國的那幾年,有想過我嗎?”
林舒沉默了片刻,搖了搖頭,“不敢想。”
那種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孩子和鮮血一起流逝,卻無能為力的感覺,那種隻能靜靜的等候死亡的感覺,
太痛了,永生難忘。
林舒當時出國,不過就是逃避。
在國外陪著傅夫人的那幾年,她也不是不知道傅夫人有意折騰她,可她又何嘗不是想折騰,一直折騰著,就分不出心神去想那些曾經的傷痛了。
之後,兩人之間陷入沉默。
夜晚醫院的走廊,安靜的沒有一絲聲響,隻會頭頂的白熾燈管亮的刺眼。
林舒不知是累了,還是困了。頭緩緩的偏移,輕搭在顧淮銘的肩頭。
“那些年,很累的時候,就想這樣靠著你。”
林舒輕闔著眼簾,濃密的睫毛在白皙的臉頰上落下一片暗影。她的聲音很輕,輕的好像很快就散了,讓人恍惚是產生了幻覺。
顧淮銘微側頭看著她,伸手握住林舒冰涼的手,用力揉在掌心。
兩個人靜靜的相依了一會兒,顧淮銘不知道林舒是真的睡了,還是在裝睡,但他不能讓她睡在走廊裡。
顧淮銘放輕動作,把她橫抱起,又回到了病房。
這一晚,誰也沒睡,但誰也沒再說話。
夜晚再難熬,也總會過去。天亮之後,醫院的走廊裡便不再安靜。
醫護人員的腳步匆匆,還有病人家屬和醫生的說話聲,聽起來真實又富有煙火氣。
林舒不記得自己是何時入睡,又究竟睡了多久。
她醒來的時候,看到幾個外國籍的醫生正圍在她身邊,用英文和顧淮銘交流她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