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那家名叫“黑店”的雜貨鋪背後的東家就是鐘離東曦。
鐘離東曦看了看畫上的貓,又看了看團在他膝頭呼呼大睡的桑桑,緩緩勾起唇角:“不愧是薑紓,果然不簡單。”
雲霄不解:“一旦這幅畫在長安城露麵,賀蘭大將軍勢必能順藤摸瓜查到他的行蹤,他為何要這樣做?”
這些年,賀蘭康一直在四處收集薑紓的字畫,不管是真跡還是仿品,有一幅收一幅,連帶著那些本就仰慕薑紓才華的文人學子紛紛爭搶,這才令薑紓的字畫有價無市。
鐘離東曦點了點畫上的小胖貓,淡聲道:“你以為,他為何偏偏選在這個時機賣畫,還把毛色如此稀有的桑桑畫上去?”
雲霄唰的一聲合上折扇:“看來,老楚頭是有心引賀蘭大將軍上門……”
鐘離東曦淡淡一笑,把畫卷起來,交給旁邊打瞌睡的雲浮:“明日一早,送到將軍府。”
“哦哦,好。”雲浮一個激靈,清醒了些。
雲崖湊到她耳邊悄悄八卦:“以前就聽聞薑紓的字畫價錢是賀蘭大將軍炒起來的,我一直想不通其中的緣由,現在突然明白了,賀蘭大將軍八成是擔心薑紓流落在外沒飯吃吧!”
雲浮深以為然地點點頭:“這是真愛。”
雲霄:“……”
賀蘭大將軍和薑紓都是男人吧,為什麼你們談論起來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他默默地看了眼揉著眉心似乎有點兒聽不下去的鐘離東曦,悄悄鬆了口氣。
幸好,殿下還是正常的。
第二天,楚溪客在床上打了個滾,突然,臉上咯到一個圓溜溜、涼颼颼的東西。他睜開眼睛一看,頓時被兩個亮閃閃的金豆子晃花了眼。
金豆子!
足足兩個!
比賀蘭大將軍的更大更圓!
楚溪客樂不可支,把金豆子往手心一攥,“咚咚咚”跑下樓,給老楚頭端茶遞水捏肩膀,要多殷勤有多殷勤。
老楚頭抿著笑:“何事這般開心?”
楚溪客把手一攤,圓溜溜的一對金豆子就展現在老楚頭眼前了。
老楚頭一臉淡然:“這不是賀蘭將軍送的金豆子嗎,怎麼,下小崽了?”
楚溪客笑眯眯地點著兩個金豆子:“它們可不姓賀蘭,而是姓楚,這個叫‘楚大壯’,這個叫‘楚二壯’,是我最崇拜、最敬愛、最親近的阿翁送噠!”
老楚頭噗嗤一笑,最崇拜,最敬愛,最親近什麼的,嗯,這下舒坦了。
於是,楚溪客得到第二份獎勵——一輛造型彆致的小鹿車!
所謂“鹿車”就是一種手推獨輪車,類似南方常說的“雞公車”,隻是輪子比尋常的雞公車要小一些,輪軸更寬,車轅更粗,載重量更大。
楚溪客這輛一看就是老楚頭特意改造過的,車幫上刻著雕花,車頭豎著一個貓咪圖樣的廣告牌,牌子上用很漂亮的字跡寫著——
“楚記小燒烤。”
往大街上一推,可拉風了!
出於某些楚溪客不知道的原因,老楚頭今日沒宅在家裡,而是和他一起出門擺攤。
於是出現了這樣的畫麵——
楚溪客在前麵龍飛鳳舞地烤串,老楚頭就在後麵不緊不慢地收錢;楚溪客逢人三分笑,見了誰都能愉快地嘮上兩句,老楚頭從始至終安安靜靜地做事,宛如社恐。
祖孫二人形成鮮明的對比,卻也意外的和諧。
華麗的牛車出現在街道對麵,楚溪客不經意一抬眼,剛好瞧見鐘離東曦推開車窗,朝這邊看過來。
隔著重重人影,兩個人的目光就那麼撞到了一起。
楚溪客開心地揚起手,正要打招呼,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輕咳。
老楚頭繃著臉:“可還記得你保證過的?”
楚溪客蠢蠢欲動的小爪子僵在半空:“連個眼神都不給他……”
鐘離東曦似乎覺察到什麼,一隻腳剛剛邁出車門,又退了回去。不過,他並沒有離開,牛車就那樣孤零零地停在原地,他的目光透過半開的側窗,靜靜地落在楚溪客身上。
楚溪客每次抬頭看上一眼,心就愧疚一下下。
但他不想讓老楚頭生氣,因此當著老楚頭的麵他表現得很堅定。然而,老楚頭剛剛起身去武侯鋪方便,楚溪客就飛快地烤了幾個麵筋,一溜煙似的跑到牛車旁。
鐘離東曦有心逗他:“可是你家阿翁不願讓你與我結交?”
楚溪客清了清嗓子,小小地撒了個善意的謊言:“是這樣的,我阿翁最近不是在教導我讀書嗎,就跟我說,如果四書五經背不全就不許跟最好的朋友說話。”
明明知道他在胡說八道,鐘離東曦還是禁不住露出笑意:“這麼說,小郎君是因為把我當成了‘最好的朋友’,這才不敢當著阿翁的麵跟我說話?”
楚溪客無比真誠地點點頭。
“崽啊,你最好的朋友不是我嗎?”楚雲和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和鐘離東曦一左一右看著他。
楚溪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