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入V1更(2 / 2)

賀蘭貴妃一雙美目盯在楚溪客臉上,眼中漸漸漫上濕意:“莫非他就是攸寧阿姊的——”

“貴妃慎言!”皇帝突然厲聲喝止,陰沉的目光死死盯在薑紓身上,“薑紓,你是想謀逆嗎?”

薑紓仿佛聽到什麼滑稽的事情,不由笑道:“謀逆?此話從何說起?”

皇帝指著楚溪客,咬牙道:“當年你把他救走,今日又帶至人前,不是想謀逆是什麼?”

薑紓無辜地眨眨眼,道:“陛下是不是認錯人了?這孩子明明是已故鹿樞密僅存的骨血,鹿家嫡子,鹿鳴。”

此話一出,眾人反應不一。

周遭禁衛躁動起來,紛紛盯著楚溪客看,有人驚詫,有人懷疑,有人激動。

賀蘭貴妃的驚訝表現得更加明顯,不過真正了解她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她是裝出來的。

皇帝隻是愣了一瞬,緊握的雙拳一點點鬆開,似乎鬆了口氣一般。

楚溪客整個人都傻了。

他是“鹿鳴”?那個直接或間門接地害死了所有人,最後踩著主角攻的屍體登上皇位,又渣又心黑的主角受?!

阿翁不是說鹿鳴是他表兄嗎?雲和兄還說鹿鳴死了呢!為何他竟成了“鹿鳴”?

敢情繞了這麼大一圈,渣受竟是他自己?!

薑紓譏諷地看著皇帝,曼聲道:“這個孩子,陛下還要‘格殺勿論’嗎?”

皇帝清了清嗓子,道:“國有國法,既然鹿氏子涉嫌毒害夏州節度使,理應押至天牢,依律查處——”

“請陛下三思!”賀蘭貴妃屈膝一拜,哽咽道,“這孩子年紀小,柔弱不能自理,若就此關進那暗無天日的地方,十八般酷刑一一用過,恐怕不等查明真相這小身板就撐不住了!”

皇帝冷下臉:“貴妃,你是在質疑三司衙門,還是在質疑朕?”

賀蘭貴妃垂首,泫然欲泣:“陛下恕罪,臣妾並非質疑陛下的公允。然則,臣妾幼年喪母,曾與攸寧阿姊一同養在鹿老夫人膝下,今日眼看鹿氏遺孤蒙難,若不能拚死護佑一二,難免叫那些九泉之下的故人寒了心!”

此話一出,眾人無不動容。禁軍統領也是當年被鹿樞密救下的兵士之一,當即解下兵刃,跪地陳情:“還望陛下查明真相,還鹿家子清白!”

“望陛下查明真相,還鹿家子清白!”其餘禁軍紛紛附和。

皇帝眼中一片陰沉:“你們都想讓朕徇私嗎?”

薑紓道:“我等從未奢望陛下徇私,隻想為這孩子求一個徹查真相的機會,讓他不會成為某些人的替罪羊!”

眾禁衛齊聲附和。

皇帝依舊不甘心,一雙鷹隼般的眼睛微眯著,盯著楚溪客的臉。不管這少年是不是他以為的那個人,都不妨礙他借此機會,以絕後患。

楚溪客感受到危險,故意做出一副耿介天真、毫無城府的模樣,嚷嚷道:“我沒有殺人!我一個小小的街邊攤販,從未見過夏州節度使,更是與他無冤無仇,為何要殺他?再者說,攤位上這麼多串烤肉,食用者不知凡幾,我也不知道哪串會入了那位使君的口,如何下毒?”

這話能不能說服皇帝不確定,但皇帝確實因為他這嘰嘰喳喳不爭氣的樣子放鬆了警惕。

最後,皇帝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經藏起了所有的情緒,聲音平靜得可怕:“好,就依眾卿所言,若此子果真清白無辜,朕看在鹿樞密的份上,絕不為難他。”

薑紓強撐的一口氣終於緩緩吐了出來。

***

楚溪客沒有被押進天牢,而是和薑紓一起被關進了一間門偏殿,殿外有禁衛層層把守。

押解的人剛一離開,楚溪客就迫不及待地問:“阿翁,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您先前不是還說‘鹿鳴’是我表兄嗎?”

“鹿鳴確實是你表兄。”

“那為何方才阿翁說我是鹿鳴,他們查都不查就信了?”

薑紓輕撫著他的眉眼,說:“你和鹿家兄長身形五官有七分相似,說你是他的嫡子,沒人會懷疑。”

“那我是嗎?”問出這句話後,楚溪客幾乎屏住了呼吸。

薑紓歎道:“不管先前是不是,今後隻能是了。”

楚溪客追問:“在阿翁說出‘鹿鳴’這個名字之前,聖上把我當成了另外一個人,對不對?阿翁,我到底是誰?”

薑紓低聲說:“崽崽,這件事原本也沒打算一直瞞著你,但眼下外麵不知有多少雙耳朵,等我們從這裡出去我再一五一十地告訴你,可好?”

楚溪客心裡的小人兒其實已經急得橫蹦了,但理智上明白薑紓說的是事實,於是隻得點了點頭,一個人縮到角落自閉去了。

薑紓到底心疼,有意引著他說話:“你是不是想不通,我為什麼要故意提起舊事,惹怒聖上?”

楚溪客點了點頭,在他的印象裡,薑紓向來不是這麼衝動作死的人。

“因為隻有戳中他的肺管子,才能把這件事鬨大,事情鬨得越大,知道的人越多,你才越有可能平安無虞。”

楚溪客搖搖頭:“我還是不太明白。”

薑紓哂笑一聲,道:“史筆如鐵,這位聖上踏著屍山血海走上那個位置,一旦坐穩了,就開始憂慮身後的名聲了,隻要不想被天下之人指著鼻子唾罵‘忘恩負義’,他就不會動你。

“更何況,當年鹿樞密救下的不僅僅是今上的命,還有他麾下的整個小隊。當年的那些大頭兵如今個個在軍中擔任要職,就算今上有意借刀殺人,這些人也不會答應。”

楚溪客這才明白了薑紓的良苦用心,心裡感動,卻不讚同:“這樣一來,阿翁就把自己置於危險之中了,以那個皇帝虛偽又小心眼的本性,就算現在忍了下來,以後也會找機會除掉你。”

“除掉我?也得看看某人答不答應。”

薑紓的笑向來是清清淡淡的,然而此刻卻難得張揚肆意,眼角眉梢暈染著一種彆樣的姿態。

楚溪客不知道應該如何形容。

直到下一刻,賀蘭康踢開偏殿大門,把薑紓摟進懷裡,楚溪客才恍然間門明白,薑紓方才的那抹笑叫做“有恃無恐”。

因為知道有人會站在他身後,護著他,寵著他,有足夠的能力保下他,他才會如此兵行險著。

肆無忌憚,卻又成竹在胸。

賀蘭康一臉惶恐地抱著薑紓上下檢查,直到確認他一根頭發絲都沒掉,方才恢複了大將軍的威嚴。

“知不知道今日有多危險?就你說的那些話,夠殺頭一百回了。”

薑紓抿著唇不理他,眼睛裡卻藏著融融暖意。

這情形,著實顯得被孤零零撇在一邊的楚溪客是個小可憐了。

正鬱悶,偏殿的門再一次被推開,鐘離東曦難得扒掉那副清雅無雙的表象,露出幾分淩厲氣勢。

他一把抓住楚溪客的手,上下檢查:“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父——負責押送的禁衛可有為難你?”

楚溪客心裡的小人兒瞬間門從“泫然欲泣”轉為“開心雀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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