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實際的,楚溪客又慫了:“萬一、我是說萬一哈,我們相處之後發現不合適,或者突然有一天又看上彆人了,怎麼辦?”
不會有這麼一天的,我不允許有這麼一天——鐘離東曦在心裡回答。
換到嘴上,就變成了:“夫妻之間還有不合適和離的呢,何況是契兄弟?感情之事,和則聚,不和則散,走一步看一步,沒必要預支煩惱。”
楚溪客眨了眨眼,瞬間放射出崇拜的小眼神。
好有道理啊!
就這麼被說服了……
該談的都談好了,楚溪客踩著窗台爬了回去。
他扶著窗扇,忍不住確認道:“我們現在是什麼關係?”
鐘離東曦微笑道:“我追求你的關係。”
楚溪客故作鎮定地點點頭,關上窗戶。
緊閉的窗扇隔絕了鐘離東曦的視線,於是他再也裝不下去了,興奮地打起了滾。
“嘿嘿嘿嘿嘿……美人鄰居也是斷袖!”
“嘿嘿嘿嘿嘿……有緣才能遇到一起!”“嘿嘿嘿嘿嘿……還能結成契兄弟!”
“嘿嘿嘿嘿嘿……追求我的關係!”
一串串傻嗬嗬的笑聲搭乘著粉紅色的小泡泡穿過一點兒都不隔音的窗戶,飄進鐘離東曦耳朵裡。
鐘離東曦嘴角的笑暈染開來,千瘡百孔的心透出前所未有的充實與暢快……
***
雨停了,楚溪客雄赳赳氣昂昂地去擺攤。畢竟嘛,也是有人追的主了,氣場當然要和以前不同啦!
桑桑也有些不一樣,以前隻需要蹲在小鹿車上就好,不叫不鬨,乖乖巧巧,不知道的還以為小家夥是個毛絨擺件,還有人問過楚溪客在哪兒買的呢!
今天卻有些不同,每拐過一個路口,桑桑就要亮起小嗓門叫上一聲,小腦袋也要時不時揚起來左右看看,仿佛在確認什麼。
雲飛笑嗬嗬地說:“今日是不是阿晚也跟出來了?桑桑像是在給誰指路呢!”
楚溪客笑而不語。
桑桑可不就是在指路嘛,不過不是給阿晚,而是給小虎斑。
這個小家夥就像桑桑的小保鏢,桑桑在哪兒它在哪兒,就連睡覺拉臭臭都要守著。而且,他似乎在刻意躲著人類,是以雲飛到現在都不知道小虎斑的存在。
楚溪客特意觀察了幾天,發現除了他之外,小虎斑隻會在薑紓和鐘離東曦麵前出現,但凡出現另一個人它就會立即躲起來。
乍一看,桑桑好像有點嫌棄這個突然出現的霸道小保鏢,但是桑桑在發現有外人在時小虎斑不會出來吃飯,也不玩耍之後,就不再熱衷於它喜歡的看魚和撲蝴蝶遊戲了,大多數時間都是窩在東暖閣,和小虎斑一起爬上爬下。
依舊是那個細致又體貼的桑桑貓啊!
東門到了。
楚溪客把孟夏宴上得到的獎品拿出來,想著分一分,讓大夥都高興高興。沒成想,攤販們大多沒有興致,一個個唉聲歎氣的。
“仲夏不到就雨水連連,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延福坊的黃大仙說了,今年雨水多,恐有水災。”
“到時候城內四處漲水,咱們這攤子可就不好擺了!”
“唉,原本指著這倆月多賺些錢,過了收秋就給娃娃換個好點的學塾呢!”
“你家那個還小,倒也不急。我家大郎今年好不容易入了太學,雖說沒有束脩,但逢年過節的,不得給先生送上一份厚厚的節禮啊!”
“還有同窗之間的應酬,都是錢!”
“唉——”齊齊歎氣。
楚溪客豎著耳朵聽了半晌,漸漸明白過來,這些攤販一早一晚在這裡擺攤,有的賺著一家老小的吃喝,有的還要供孩子讀書考功名。
然而,長安城內的街道多是黃土夯成,每逢雨天便泥濘不堪,朝廷甚至會因此而輟朝數日,更彆說擺攤賣吃食了,根本沒人出來買。
因此,一旦遇上雨水多的年景,攤販們的日子都不好過。
楚溪客納悶:“既然這樣,為何不乾脆租個鋪子?”
雲娘子一邊切涼皮一邊解釋:“租賃鋪子、打點行會、應付官府,哪項不是錢?如同咱們這些小本生意,往往賺不了多少,還要倒搭一些。
“最要緊的還是出身問題,這裡的攤販多是農戶,說好聽些就是‘耕讀之家’,家裡的娃娃可讀書考功名;一旦開了鋪子,在官府掛上號,那就是商戶了……”
楚溪客頓時明白過來,如果被打成商戶,子孫後代連考科舉的資格都沒有了。
他環視一圈,看著一張張眉頭緊鎖的臉,不由想到了自己上輩子為了讀書和生活發過的愁、吃過的苦,忍不住就想做點什麼。
不必租賃鋪子,也能不愁雨天的法子……還真讓他想到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