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8.29(2 / 2)

“對的,沒有誰少了誰是活不了的,三天,最多難過三天就要開心起來呀!”

“……”

楚溪客假裝若無其事地碎碎念著,卻有大顆大顆的淚珠掉下來。

他比自己以為的更舍不得這段感情。

這一天實在經曆了太多,成了親,喝了酒,哭了一場,不知不覺就趴在蒲團上睡著了。

靜謐的佛堂中,啜泣聲漸漸變成了綿長的呼吸聲,過了一會兒便有輕緩的腳步聲響起來。

鐘離東曦執著地穿著那身“東曦既駕”的婚服,和楚溪客身上這套“桃之夭夭”很是般配。

隻是,楚溪客這套已經皺皺巴巴了,還沾了淚水和灰塵。鐘離東曦那身卻保管得很好,一條褶皺都沒有,單膝跪地的時候還會十分愛惜地把衣擺拖起來。

楚溪客像隻小烏龜一般趴在蒲團上,臉上掛著淚痕,睡得不大安穩,瞧著可憐兮兮的,讓人一看就心軟了。

尤其,還是把他放在心上的人。

鐘離東曦終究是氣到了,氣他不講信用離家出走,一邊生氣一邊把人抱到旁邊的鋪蓋上,蓋上被子,還壓了壓被角。

這一晚,原本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鐘離東曦就這麼看著楚溪客熟睡的臉,一個人待到了雞鳴時分,以這種特彆的方式完成了彼此的婚儀。

第二天,楚溪客推開門,就看到了他。

鐘離東曦站在菩提樹下,戴著好看的頭冠,穿著和昨日一樣的衣裳,熹微的晨光穿透薄薄的霧氣照在他的婚服上,真正的旭日與畫中的旭日交相輝映,很是好看。

可是,他的臉色蒼白疲倦,眼睛裡也沒了昨日的神采。

楚溪客禁不住紅了眼圈。

成親後的第二日,他們原本應該相擁著在床上醒來,就算他早起一步,他也該迎上去給他一個早安吻的。

可是現在,什麼都不能有了。

兩個人默契地沒有說話,各自燃了香,跟著佛堂中的小沙彌做早課。

悠遠的誦經聲讓楚溪客的心漸漸沉靜下來,同時也給了他勇氣。他偏頭看著鐘離東曦,問:“你許願了嗎?”

鐘離東曦說:“不需要許。”他從始至終,求的不過是一個他而已。

“我許了。”楚溪客說。

上一次,他就是在這個佛堂求了兩個“平安符”,一個給了楚雲和,保佑他不被主角受連累,一個給了薑紓,希望他儘快醒來。結果,當天夜裡,薑紓真的醒了。

所以,楚溪客覺得這個佛堂很靈驗,因此剛剛就鄭重地許下一個願望——

如果劇情終究躲不過,如果必須有人死掉的話,那就讓他死吧!阿爹,雲和阿兄,鐘離公子,這些他在乎的人,都要好好的。

在菩提寺吃了一頓齋飯,楚溪客就背上小包袱,決定回家了。

來的時候是他自己,回去的時候有鐘離東曦陪著。牛車停在拐角處,兩個人都沒有上去的意思,就這麼肩並肩走在街上。

一件“桃之夭夭”,一件“東曦既駕”,明明主題不同,卻讓人一看就認定是一對。路上的行人紛紛看過來,不管認識不認識,都會笑嗬嗬地說上一聲:“新結契的小郎君啊,恭喜恭喜!”

楚溪客就會禮貌地表達謝意。

他想,這或許是他唯一一次和他的伴侶並肩走在陽光下了,所以想把最好的一麵展現出來。

若有來生,可堪回憶。

走得再慢,也有儘頭。

鐘離東曦終究不甘心,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般,溫聲說:“早膳想吃什麼?我讓廚下準備。”

楚溪客仰頭望著他,澄淨的眸子表達著最殘酷的意思:“對不起,我們不能成親了。”

鐘離東曦眼底稚嫩的慌亂泄露出來:“為什麼?”

楚溪客坦誠地說:“因為你是皇長子。”

鐘離東曦:“你先前不是知道嗎?”

楚溪客搖搖頭,滿心愧疚:“對不起,是我弄錯了,我一直以為你是皇四子,倘若知道你是皇長子,我從一開始就不會招惹你。”

現在想想,他才知道自己有多遲鈍。

在五公主叫他“兄長”的時候,在他承認自己是“李東曦”的時候,在他以為的那個“皇長子”和五公主一起中毒的時候,在他拿出傳國玉璽求長輩允婚的時候,他原本都有機會猜到他的真實身份。

鐘離東曦從始至終都未曾隱瞞過,是他自己潛意識中不敢往那方麵想。

楚溪客幾乎沒臉再麵對眼前的人。

鐘離東曦放下驕傲,努力爭取:“是因為我被廢了嗎?鹿崽若是想要,我可以重新爭取那個位子,或者你想報仇對嗎?我和你一起,即使搭上這條性命都在所不惜。”

“我不要你的命!”

楚溪客聽到句話,情緒終於繃不住了:“我就是不想看到這樣的結局,才違背心意和你分開,鐘離公子、不,鐘離東曦,你記住,你這條命非常非常寶貴,是我們用相守餘生的諾言換來的,我不允許你不珍惜,決不允許!”

鐘離東曦眼中也有了淚光:“可是,鹿崽,在性命和與你相守之間,我隻想選‘相守餘生’,你讓我選一次,好不好?”

楚溪客搖搖頭,不行,不可以,他舍不得。

他會努力,再努力,非常努力地保證,每個人都不死。隻要不死,就還有希望。

那麵倒塌的竹牆被雲飛和雲柱扶起來了,在楚溪客的授意下,他們挖了一個更深的地基,即使下雨也衝不倒了,底下的“小貓洞”也修補好了。

薔薇小院與翠竹大宅重新隔開,沒有了往日的熱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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