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9.29二合一(2 / 2)

標準答案不應該是“我不聽我不聽”嗎?

……

另一邊,李翠娘上了馬車,亦是忍不住挑起車簾往這邊看。

燈火闌珊處,一紅一白兩道身影相對而立,小郎君一顰一笑鮮活有趣,美人樂師眉目清冷,眼底卻滿含著深情。做工精美的狐領大氅被風撩起一角,交疊纏綿,親密無間。

這是她終此一生都求不來的一生一世一雙人。

馬車旁,三皇子沒有注意到李翠娘的情緒,他招手叫來一名心腹,冷著臉下令:“去查查,那個鐘離樂師究竟是何方神聖!”

***

楚溪客一個“麼唧”就把鐘離東曦哄好了。然後,兩個人就提著一串精美的花燈,去芙蓉園和薑紓他們彙合了。

芙蓉園緊挨著曲江池,原是開放的,逢年過節供百姓遊賞。五公主出生後,今上便把芙蓉園景色最美的部分圈起來,賜給了五公主。

園中有一片淺湖,是從曲江池引來的活水。神奇的是,曲江的水潺潺地流著,淺湖中卻結著冰。

五公主命人在冰上鑿了一個大窟窿,拉著楚溪客比賽捉魚。

楚溪客比她興致還高,當即把全家人叫在一起,打算分成兩組。

所謂的全家人,就是鐘離東曦、薑紓、賀蘭康以及阿肆。對了,還有桑桑和二桑。

“我選舅舅!”五公主機智地挑了一個武力值最高的。

“你舅舅不同意。”賀蘭康毫不留情地拒絕她,然後就坐到薑紓身邊,給人家當拎魚小弟去了。

薑紓已經用自製的魚竿,釣上來好幾尾大胖魚,他身後的胡椅上,掛的便是楚溪客和鐘離東曦贏來的那個“仙女貓燈”,賀蘭康手裡也有一盞,是楚溪客硬塞給他的“大金毛燈”。

一貓一犬一左一右掛在胡椅上,照亮了那一方小小的冰麵,旁人的確插不進腳。

五公主鼓了鼓臉,改變主意:“那我選二桑!二桑打架厲害,抓魚一定不在話下。”

楚溪客壞笑:“你確定?”

“這……有什麼不確定的?”五公主看著他的表情,其實有點不確定了。

楚溪客繼續逗她:“不改了?”

“不改了,我就不信二桑還能比不上短腿小桑桑!”五公主重新變得堅定起來。

楚溪客神秘一笑:“那就開始吧!”

鐘離東曦和楚溪客一隊,阿肆和五公主一隊,兩隊各占了一個冰窟窿,你撈一條,我撈一條,彼此不分伯仲。

這時候就需要桑桑和小虎斑發揮作用了。

楚溪客大喊一聲:“桑桑,過來抓魚啊!”

桑桑和小虎斑原本正穿著防滑的小鞋子在冰麵上玩耍,聽到叫喚,桑桑一下子就跑過去了。

剛好,一尾小魚冒出冰洞透氣,桑桑想也沒想就勾在小魚腦袋上,愣是把人家給勾了出來!

楚溪客眼疾手快地撈到水桶裡。

桑桑看了一眼,確認小魚是安全的,於是不用楚溪客再說,就儘職儘責地蹲守在冰洞旁邊了。

這個黑洞洞的窟窿裡一定還有更多小魚朋友等著我去拯救——這便是桑桑此刻的想法了。

五公主充滿希冀地看向小虎斑:“二桑,靠你啦!”

小虎斑遲疑了好一會兒,直到桑桑回頭衝他喵喵叫,它才終於下定決心,一步一跳著走過來,仿佛腳下踩的不是冰麵,而是雷區。

好不容易靠近了冰洞,剛好有一尾大魚跳出來,以小虎斑的能力,根本不需要怎麼用力就能一爪子拍過來,沒想到,它卻“喵”的一聲炸起毛,大跳著向後退去。

“哈哈哈哈哈哈!”楚溪客笑得直不起腰。

五公主目瞪口呆:“二桑它……怕魚?”

“不是怕魚,是怕水!”楚溪客無情地說出真相。

在家裡時,桑桑每天都會去小池塘邊巡視,用爪子或尾巴跟池塘裡的小金魚打招呼,小虎斑從來都是遠遠地站著,用意念陪伴它。

時間長了,就連奶牛貓那個心機鬼都看出來了,於是每次惹毛了小虎斑就火速跳到池塘中心的石頭上,借此逃過一劫。

還有洗澡的時候,桑桑雖然也有點怕,但還是很乖地任由楚溪客搓搓揉揉洗白白。

小虎斑卻像上刑場一般,“嗷嗚嗷嗚”地大聲嚎叫,找到機會就逃跑,尤其頭一回的時候,竟然頂著一頭泡沫離家出走一整夜,要不是桑桑擔心地出去找,它還不肯回來呢!

比賽結果很快揭曉,楚溪客這邊多了五條魚,剛剛好是桑桑捉的那五條。

五公主跺著腳,到旁邊生悶氣去了。

楚溪客笑眯眯地架起火堆,準備做幾條烤魚哄哄她。

“喵?”桑桑不放心地跟了過去。

楚溪客揉揉它的小腦袋:“放心,你的朋友們不會被烤,烤的是吃小魚的大壞魚。”

“喵~”桑桑這才開心地繼續和小虎斑玩滑冰去了。

楚溪客搭的臨時燒烤攤在芙蓉園邊緣,下了緩坡就是曲江池,今夜沒有宵禁,池邊處處花燈高懸,遊人如織,好不熱鬨。

楚溪客坐在坡頂,底下的人和景悉數映入眼簾。他一邊翻著烤魚一邊瞧熱鬨,冷不丁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曹岩一身輕甲,騎著駿馬,正一臉嚴肅地在池邊巡視。許是楚溪客的目光太過熱烈了,曹岩覺察到了,扭頭看過來。

楚溪客便自來熟地打了個招呼:“曹將軍,執勤呢?過來坐坐?”

其實就是一句客氣話,沒想到曹岩就像在等著這句話似的,當即翻身下馬,大步邁上緩坡。

楚溪客:“……”

突然覺得被利用了是怎麼回事?

曹岩看似是衝著他過來的,實際目光不著痕跡地在湖邊掃視一圈,最後定格在五公主身上。

楚溪客:“……”

害,果然是被利用了!

曹岩到底幫過他,對五公主也算掏心掏肺,楚溪客對他的印象不錯,因此不介意幫他一把。

“公主,過來吃魚啊!”

五公主抱著手臂,涼涼地瞥了曹岩一眼,道:“鐘離公子和皇長兄都在,你為何單單叫我?”

——當著曹岩的麵,她特意隱瞞了鐘離東曦和阿肆的真實身份。

楚溪客笑眯眯道:“這不剛烤好第一條嘛,等到烤了第二條、第三條的時候再叫他們。”

五公主哼了聲,還是提著裙擺過來了。

曹岩不著痕跡地挪了挪身旁的胡椅,直到確認放到了一個最穩當、還能就近烤火的地方才收回手。

五公主腳下頓了頓,終究沒有辜負這份好意。

楚溪客笑著遞出烤魚,五公主剛要去接,他的手便拐了個彎,送到薑紓那邊去了:“突然想到,長輩還在這裡,第一條魚公主吃不上了,不如嘗嘗曹將軍的手藝吧!”

五公主冷嗬嗬一笑,就知道會是這樣!

沒一會兒,曹岩手裡的魚也烤好了。

他沒有直接遞給五公主,而是放到漆盤裡,用銀筷扒開,細細地挑去魚刺,然後又拚成一個完整的魚形,這才呈到五公主跟前。

“有勞了。”

五公主自小嬌養著長大,其實很享受這樣的照顧,若非立場不同,曹岩對她來說不失為一個絕佳的駙馬人選——不是因為烤魚挑刺這種小心思,她更看重的是曹岩的家世、才能,還有他的知情識趣。

比如此刻,曹岩看出五公主情緒不佳,於是便不緊不慢地說起了兒時的趣事。

“我自幼長在鄉野之間,不喜讀書,隻知道漫山遍野地瘋玩。尤其夏日夜晚,撿了木柴,在溪邊燃起火堆,捉魚、摸蝦、挖芋頭,萬物皆能烤來吃,實在不行還有知了猴。”

果然,五公主起了興致,問:“知了猴是什麼?”

“蟬蛹,鄉下叫‘知了猴’。”

“那個也能吃嗎?”

曹岩點點頭:“兒時天天覺得餓,吃點什麼都是香的。隻是有時候烤上了,還沒來得及吃,先被揪住打一頓屁股。”

五公主好奇道:“這是為何?”

曹岩眨了下眼:“因為,芋頭是從人家地裡偷的。”

五公主噗嗤一笑,嬌俏的小臉染上一片紅雲。

曹岩便也緩緩笑開了。

將五公主哄開心了,他便見好就收,識趣地起身告辭。

經過鐘離東曦身邊的時候,曹岩低聲提醒:“方才我從衛所出來,瞧見崔禦史連夜進宮,似是為了祥雲樓的海鮮自助。”

鐘離東曦稍稍一愣,點頭道:“多謝。”

楚溪客敏銳道:“祥雲樓明麵上是五公主的產業,他為何不跟五公主說,反倒要告訴你?”

鐘離東曦看著曹岩的背影,說:“他可能已經猜到我和阿肆的真實身份了。”

上次祈雨事件後,鐘離東曦擔心今上信了德妃的話,因此一直派人注意著洛陽那邊的情況,因此知道曹岩去過一次,似乎還查到了什麼。

他原本做好了被今上責難的準備,沒想到,今上卻遲遲沒有反應。今上根本不是這麼沉得住氣的人,唯一的解釋是,曹岩沒把真相告訴今上。

“他是為了五公主?”楚溪客基於對劇情的了解,聰明了一回。

鐘離東曦點點頭:“小五每年都要去行宮,不可能不知道我和阿肆的事,若此時我們的身份曝光,小五難逃乾係。”

“啊,曹岩對五公主可真好啊!”楚溪客故意衝著五公主的方向說。

五公主麵上一紅,轉移話題:“崔禦史如今已經投靠了三皇兄,若是他以‘海鮮自助奢靡浪費’為由在朝堂上打壓,祥雲樓恐怕就開不下去了。”

鐘離東曦搖搖頭:“區區一個祥雲樓還值不得禦史台大動乾戈。”更有可能的是,有人想借此機會針對五公主,甚至阿肆這個“皇長子”。

雲霄當即道:“我這就去查,看看禦史台這次意欲何為。”

鐘離東曦點點頭,說:“可從老三身上入手。”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唯一的變數就是方才在祥雲樓遇見的三皇子。

雲霄執了執手,領命而去。

一頓烤魚的工夫,他就回來了。

“果然不出殿下所料,就是三皇子在搞鬼。他想要利用禦史台在明日的大朝會上發難,直指五公主與‘皇長子’以祥雲樓做掩護,勾結朝中官員,權錢交易,奢靡無度。”

證據就是一份在祥雲樓辦了會員卡的官員名單。

這些官員中,有些確實暗中與薑紓或鐘離東曦結盟,但更多的隻是被海鮮所吸引,根本不涉及黨爭,無論哪一種都不應該成為三皇子的籌碼。

“父皇根本不在意此事是不是三皇兄搞出來的,他隻會借此機會打壓舊臣一脈。至於三皇兄,那樣精明的一個人,不會不知道父皇的心思,不用想就知道他會在名單上添上哪些人。”

五公主臉色不太好。

不難想象,若明日朝堂上當真攀咬起來,會是怎樣一番腥風血雨。

那些立場不同的,積怨已久的,甚至因為太過剛正而不被今上所喜的,不管有沒有去過祥雲樓,都會成為這場朝堂爭鬥的犧牲品。

放在從前,五公主不會太過擔心,因為今上雖然人品不咋樣,好在頭腦還算清醒,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可是,自從上次從獵宮回來,他就像變了一個人,一切政令的出發點不再是政治清明,讓百姓安居樂業,而是集中自己的權力,容不得半點忤逆。

三皇子正是看透了這一點,才處處迎合上意,一步步從一個不受重視的皇子成為儲君的唯一人選。

五公主已然嗅到了危險的苗頭。

可是,任她出身再高,平日裡再受寵,此刻也沒辦法站出來和三皇子分庭抗禮。隻因她是一位皇女,沒有爭奪儲位的權利,那些臣僚們便不會信服於她。

鐘離東曦捏了捏楚溪客的手:“鹿崽有沒有辦法?”

“有。”

楚溪客說完,轉頭看向五公主:“不過,這件事需得五公主去做。”

五公主詫異:“我?”

楚溪客鄭重點頭,一字一頓道:“你是大昭唯一名正言順的公主,師承東宮少師,母族是平川賀蘭氏,自幼飽讀詩書、不輟騎射,無論能力還是心智都不比任何一位皇子差……除了公主,我想不到還有誰有這個資格。”

五公主眸光一閃,心底仿佛有什麼東西破土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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