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算什麼?如果這種夢境的作用單純就是把殺人者的身份調轉了的話,那究竟還有什麼意義?
她想要趕緊爬起來去規避這種走向,但還是無法控製身體和想法的協同。
但視覺中房間的大概逐漸清晰了起來,梅裡站在床腳處一臉興趣索然的樣子看著已經能把頭稍微抬起來的唐娜,不像對這個現狀多麼有感觸般說著:“感覺怎麼樣?”
還好……隻不過身體,一點感覺都沒有,使不上力。
“因為我來晚了。現在的艾爾頓隻不過是在我的腳下的一堆…和你一樣的碎肉罷了。”
麵前的這個人這樣說道,她低了低眉,看向了床上已經同著被子被切碎得一塌糊塗的唐娜的殘肢,以及散亂一地的中年男性屍體殘片,尚且遲緩著還未激活這種感覺的她隻是剩下頸部以上的部位在被子的頂角艱難躥動,但如同往常的那種痛苦卻尚未到來。
對此種異狀,已經無法再尖叫出來的唐娜隻能用沉默來應對……
哪怕是已經被分屍,感受不到心臟與感官的連接,喉嚨卻還在那徒勞地鼓動著。
“但是奇怪的是,地上沒有他的頭。”
梅裡說著,碎裂的床鋪被窩中有什麼東西像是還在蠕動一樣,猛然從向上蓋的被子尖端探出頭來,咬在了唐娜那失去心臟的連接卻還在鼓動的喉間……
惡心感伴著劇痛猛然衝擊在了意識的身處,不符合常理的痛感傳導在大腦的暗示下讓她在這種夢境回退的情況裡仍然受到了影響。在返回現實的一側時那種假想死亡的衝擊激得胃酸反衝著,還未完全清醒過來的唐娜劇烈地嘔吐了起來……
汙物在被子上橫流,能夠察覺到現實的這一側的事實是,沒有四分五裂的自己、沒有床腳靠牆站著的梅裡,也沒有任何凶殺痕跡的殘留。
隻是在能夠接受這是普通的夜半驚醒時,唐娜才發現,台燈還亮著,取而代之的是窗外的陰雲已蔽上了月色的全部。
後半夜理所當然地無眠,人的恐懼其實在某種層麵上比起其有形無實的本質,可塑性方麵總是那麼讓人毫無辦法。如同對於某種黑暗,無法遠離那麼便會儘可能地拿一些事物遮擋起來進行逃避,同時又在這些遮擋的事物之中又存在著人所無法再加乾涉的縫隙,為你留存尚未消滅乾淨的思想後遺。
所以哪怕你把窗簾掩蓋得再緊,也無法改變簾布下的事物尚未離開的事實。
想法總是很跳脫,但如果能在這方麵想得那麼通透的人怎會沒有勇氣去麵對?隻需要將注意力從極具吸引力的此處轉移到那處,苦痛雖不會迎刃而解但也能成為一個次要處理事項。
她從床邊撿起一本散文集愣了一愣,想到如果自己突然暴起將這本書砸在窗戶上,可能後半夜引發的一些事會更加麻煩。於是重新咽下一口氣,將手中的散文集集中注意力看清楚。
在這種辛辣的恐懼餘溫裡,隻有一個女孩的淚順著視界滾圓而落。
這種脫力般與失眠鬥爭中的昏迷,往往是伴隨著晨光逐漸顯露而開始的,雖然睡夢中的她們往往沒有那個感慨這一夜未眠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