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殘酷的真實(2 / 2)

“那幾年為了複仇,我連自己的身體都可以出賣。為了抹殺那些毀掉我生活的人,我無所不用其極。毒殺、縱火、禁忌魔法,我把那些背叛了我的一切幾乎都清算了一遍……”

像是聽到了一些距離自己生活極其遙遠,卻又好像很不得了的內容,唐娜的冷汗不禁直冒。

隻是感覺梅裡的情緒自顧自地開始不穩定的同時,一種強烈的氣息快要實化為激流浮現於身的時候,她才控製不住那種窒息感震退著倒了過去。

對於唐娜如同一隻幼鹿般的恐懼,似乎很能讓這個時刻的梅裡感到無上的愉悅。

隻是不想讓這種激變的情緒就此斷裂,她還是回到了問題的正軌上,嘗試去討論和唐娜父親相關的事情:

“話雖如此,你父親對我愚蠢方麵的信任卻可以稱得上是愚蠢之至,當我無聲無息地在跟他和身周人調情的間歇,已經把毫無痛感的法術尖刺戳進了那個人的正腹。器官感受不到疼痛,但出血是在不斷加深,恐怕到他打算與我上床而寬衣解帶的那一刻撥動了那根尖刺,徹底釋放的傷口會讓他一瞬間致死吧?那時候我隻要驚慌失措地叫來人,就沒有人會發現是我的問題。”

“然而你的父親在我動手的那一刻就知道了這件事了。如果他揭發我,以我當時身上通過安保被篩掉的魔術道具,我恐怕會被那群衛士當場用尖刀活活刺死了吧。不過他沒有,因為他不能容忍自己被我這樣的婊子騙了的一個事實,哪怕讓他去同我連坐,他也無法忍受這種不知所謂的尊嚴問題。”

梅裡說著,不禁有些想笑,她沒有顧及唐娜的臉色,繼而像之前那樣無情地嘲笑著:

“你父親確實是個不折不扣的蠢貨,自以為是,難怪會找了表界的闊綽人家結婚然後又拋妻棄子逃掉。他去了哪裡我不清楚,如果你在這世上哪裡都找不到的話,他多半是在裡界不知道哪裡藏著,興許死了也說不準。對於魔術師來說,像你和你母親那樣的擁有表界常識的人,隻不過是用之即棄的消耗品罷了。”

消耗品嗎?

這幾個字對於這個年齡的孩子應該是個巨大的傷口,如果她的童年尚且在沒有父親的殘缺,和近來遭受了一切劇變下無法入眠的痛苦中的話,恐怕隻要聽到這三個字就能激活淚腺一樣。

幾顆碩大的淚珠從唐娜的麵上輕輕地落了下來,從她來之前,就已經從書包裡取出來的那柄美工刀在手底捏的死死的,因為過於用力按動著,幾乎整隻手都充血到無法動彈。

怎麼辦?拿起這把可笑的小刀,去捅向麵前這個掌握著常人所恐懼的力量的人嗎?

但父親跟她的關係,似乎確實隻有她說的那樣滑稽可笑的僅此而已罷了。

但她確實沒辦法接受自己缺失父愛的童年,以及因他而受到的那些迫害,隻是用輕描淡寫的消耗品來詮釋罷了。

“好孩子,把你的刀拿出來吧。如果你有膽子刺向我,那你比你的父親要更強一些。”

梅裡的笑是那樣諷刺,但隨即她的表情便急轉直下,像是為了她這樣的常見橋段而感到悲愴一樣,輕聲說道:“但你可以嘗試去忍受一下,等到哪一天找到你的父親後,讓他親自品嘗這些年來你受到的全部痛苦。”

雖然梅裡身上釋放的恐怖威壓已徹底收斂,但在言語的這等轉折之下,反而讓唐娜感到了更深切的恐懼。

因為好像這種承受痛苦、歸結罪因、償還仇怨的過程對於麵前的人早已是家常便飯了,所以才會在自己這個邊緣人物麵前也能這麼自然而然地說出。

快跑。快跑。快跑。

內心隻剩下這麼一個衝動,隻是再想要尋求不可知的答案,也不該在這個徹底的異常者麵前詢問。對於生命的最後尊重顯然就是遵從身體本能的逃離念頭,隻是在這樣的多重暗示下,已經幾乎麻痹的身體機能,似乎都重新鬆動著催促自己逃離開來一樣。

在唐娜能夠爬起身之前,梅裡如羽翼般的話語訴說著這種痛苦的根源。

“畢竟我們的遭遇,還有她,實際上也沒有相差。”

她?

唐娜的淚水戛然而止著,不禁轉過身去。

與此同時,事務所門口。身上遍布著觸目驚心的傷口的c扶著門框,幾乎要倒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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