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裡搖了搖內容已空無一物的細小牢籠,像是在對僅有金發女人一人能聽到的震天撼地的慟哭聲致意一樣。
羅莎莉亞。女,16歲。
死於隨機謀殺的鈍器擊打。
金發女人不知從何處再度聽到了梅裡對靈魂生平的陳述。
徹底的死寂和恐懼已就此降誕,先前困於腦中的一切哭喊或是狂笑聲都一概清掃。
興許這便是某些人死前最後的寧靜,梅裡大概還掌握著給予這種結局的權柄,她冷冷地將那空置的靈魂牢籠摔碎在了地上。
“這是獻給你的,尚未發出的求救與哭號地獄。”
為無形的哭號轉化出的有形聲浪充斥的一瞬,四散且分裂出的聲浪如刀般,四分五裂地將整個倉庫肢解了開來。
那些未能切實取出的魔彈,在聲浪的衝擊中不幸地化作了夜晚的星辰,轟鳴著在倉庫的倒塌時爆破擴散,煙塵繚繞之中,爆炸的餘波將整個廢墟點燃了藍色的火焰。
倉庫之外,梅裡摘下了頭頂屬於逝者的貝雷帽,隨手丟入了燃燒的蒼藍火焰之中。
能夠看到這種製品經過燃燒碳化的轉變過程,但無論是什麼材質,最後在這種不正常的火焰下,最後都會成為一團飛灰吧。
梅裡和c並肩走著,一如既往地走向了回事務所的路。
晚風吹拂,夾雜的細碎雨絲。想必再過一陣,應該就有一場大雨,可以把魔彈摧毀後的燃燒庫房給澆滅了吧。
腦海是這樣簡單的想著,但麵上卻很難隨著這種氣息降下溫度,畢竟數日後就是聖誕節了,能夠在這之前提前兌現一個安穩夢鄉,也是十分來之不易的。
看著c一直在擺弄自己的指套,像是對其上的奇怪紋路有些興趣一樣,梅裡大致能夠想到她的心緒是怎樣的。
她組織了很久語言,在口中的熱氣噴吐之中,隻是說著一些不溫不火的話:“這種東西純屬就是消耗品罷了,使用的時候沒有必要那麼珍惜。”
雖然沒有解釋,她口中的東西究竟是那指套,還是罪人的靈魂,但這種無心的默契中不會有人去戳破些什麼。
c沒有很快回答,隻是想著,這算是梅裡第一次對自己敞開心扉後,送給自己的禮物嗎?
雖然沒有什麼刻意的理由,但有些心意,應該是不會成為單純的消耗品吧。
像是想到了什麼,c轉頭瞥一眼梅裡手中攥著的那個靈魂牢籠,問道:“這次也是隻留下了一個靈魂嗎?”
透過小巧的鏡麵,物質化的靈魂已經無法再辨認究竟是什麼。
但哪怕是c也能感覺出來,這是對於死前自己的魔彈被一個常識人破解的絕望和不甘,想必那個金發女人的靈魂立體起來,就會是這樣的成色吧。
梅裡並沒有什麼為之感慨的意思,但還是迎合著c的情緒輕柔說到:“是啊,作為對那個無辜女孩的致意,那種人性不存的靈魂,就讓它無生無滅的自行湮滅吧。”
c默默地點了點頭,抬起頭來看著降下雨絲的天幕。
也許是該如此,但什麼紀念的方式,都挽回不了一個人脆弱的生命。哪怕對一個陌生無識的人,用非常規的手段去摧毀了一個人的日常,其後牽連的究竟是多少人的血和淚?
走著走著,c的腳步較梅裡不禁慢了一些。
看著梅裡的背影,c感覺到好像有種來自過去的記憶有些想要鬆動的跡象。
想了一想,也許隻是錯覺。
畢竟還有更多的記憶在當下以進行時在刷新著,還有什麼對過去清算的理由呢?
這麼想著,她加快腳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