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無法辨識話語中的大概,意識的感知裡已經隻能剩下那個金發女孩的麵容了。
她的微笑並不像外表顯示的那樣,富有著什麼可愛或是哥特式的複古情調。此時把所有的注意力都不斷撕扯過去的,便是她那如同黑洞般崩潰著蠶食一切的雙目。
已然扭曲的空洞笑容之中,幾近把她的笑容和金發的色調,都一並揉碎在了布雷德徹底扭曲開來的意識裡頭。
這一切的扭曲之中,於金發女孩身後如泡影般顯現的黑暗星空,不斷地被深重顏色的氣泡所充斥重疊,往後大致固化成了層層疊加的恐怖的淵流。
雖然並不能直接描述出大致是什麼具體的形態,但被揉碎的意識隻是停頓了一瞬,瞬間便被徹底的黑暗和血水般渾濁的淵流徹底吞噬……
雖然在意識連同著本體一同化作碎片碎裂開前,他都無法確認麵對的是什麼,但在女孩身後的複合球體狀的不可描述的存在出現之後,龐大的信息流迅速衝入,比起將他吞噬的一切黑暗更快地擊潰了他的意識。
比起人在失去意識的斷裂來描述,現在的他已經像是洪水決堤過後的河道,在軀殼之外已經什麼都不複存在了。
c猛然從精神乾涉中脫離了出來,隻是些微搖頭後便徹底恢複了清醒。
再看向著麵前已經沙化般漸漸隨風消逝去的布雷德,像是被某種存在改變了性質後,一邊蠶食一邊徹底分解著,在晚風的吹拂中失去了存在的痕跡。
“我做了什麼?”
c像是後知後覺般,捂著自己的臉側輕輕地說著,一隻手已經插進了口袋。
詢問著海德的話語卻並未得到回答。
但運動服的口袋裡還是閃著淡淡的紫色的光色,海德像是徹底靜默了般已經無法回複c的話語了……
雖然現在性質上,他也算是依附於c的觸媒而複現的靈魂形態,有著c那恐怖的精神世界的構造所支撐保護,才沒有在剛剛旁觀著布雷德消滅前的情形裡一並被消滅。
但剛才出現在c的精神深處的那個到底算是什麼?
雖然對他來說,認出那個金發女孩是乖離之魔女並不困難。但先前七夜之魔女已經見證了她的第二次消滅,並非作為著邪神存續的c的精神世界裡,為什麼會有她的意識存留?
但那個幾乎連帶著c精神世界一角,一並把布雷德抹去的存在,明顯應該是外神吧?
為什麼會有人的精神構造能夠承受著召喚了那種存在,還能不崩潰消亡的?
在海德懷疑人生的時候,c這才“啊”了一聲,看著身後適才趕到的林驚訝的表情,開口道:“布雷德已經死了。”
林像是還沒搞清楚狀況一樣,摘下了墨鏡感應了周圍的氣息,好像確實沒辦法感應到他的存在後,瞠目結舌道:“你…你就用加速術式的拳頭,把他打到連灰都不剩嗎?這……”
c搖了搖頭,否認道:“倒也不是,剛才我短暫地眩暈過去了一陣。好像腦海裡留下了一句清晰的話,像是‘這裡就是儘頭了,回歸根源吧’之類的不清不楚的話,醒來後就看到布雷德像具空殼一樣,身體崩潰而原地消散了。”
雖然沒有直接觀測到這一幕,但林的背後不禁還是生出冷汗,這到底算是什麼情況?
這幾天發生的事已經夠扯淡了,七夜之魔女陰溝裡翻船輸給小角色,然後這個小角色又被連角色都稱不上的c打成灰,這麼一看,我被梅裡說成廢物好像確實沒有問題啊?
身後已經默默趕到的梅裡和唐娜的身影顯現了出來。
雖然並不清楚為什麼唐娜像是一臉虛脫的樣子,但看到了像是毫發無損的梅裡前來,c不禁還是放開了腳步,一把撲到了梅裡的懷裡,麵無表情地靠在她胸前不停地蹭著。
“怎麼,我就是隻有c罩杯,你怎麼蹭都不會再變大了。”
梅裡看著心情仍然低沉著的c,意外於她並沒有因為自己騙了她而發火,微笑著說著:“不好意思,讓你擔心了,雖然我壓根一點事都沒有,但今天你的破壞力,我給一百分。”
說完,梅裡抬起手想要對著林的腦門上用勁彈一下,奈何被c像八爪魚一樣纏著,壓根便夠不到他的腦袋。
她這才帶著複雜的表情收回了手,看著身旁的林,眼神裡遍布著一種無奈的感覺。有時她也搞不懂,究竟是自己在依賴著這個孩子,還是這個孩子在依賴著自己呢?
林這個時候顯然對於梅裡的眼神沒有更多的解讀,在推敲著剛剛c所回憶起的夢囈,這才毛骨悚然地看著梅裡說到:“剛才,她說了一句‘這裡就是儘頭了,回歸根源吧’來著……我記得謬是不是……”
“閉嘴。”
不知為何,c竟然異口同聲地跟梅裡說出了這一句話,不知是不是對於林所說的那個名字的無端警惕,還是某種競爭心理,她像是對著這個名字有著極強的反應一樣。
隻是此刻再也不想去進行什麼思考,擁抱著梅裡,c在梅裡的注視下很快便身子一軟,失去了意識。
梅裡像是早已得知這個結果,攬過了她的腰肢,她看著這副樣子的c,生出一種無名母性的梅裡,不禁開始哼唱起了當日所曾聽過的冬日情歌。
漸淡的哼唱聲極其低微,但像是裹著一切所屬於這個冬日的苦痛,要前往著新生的未來。
已經無語的林看著二人肉麻的行徑,身旁剛剛才緩過勁的唐娜這才看到了這溫馨一幕,不禁拉了拉他的衣角,悄聲問道:“她們倆在乾啥?法師的訓練?我也能加入嗎?”
林搖了搖頭,扶著額頭靠在了一旁的廢墟中殘存的立柱上,看著已經被徹底撕開了潔淨口子的濃霧城區的天色,心想著恐怕這裡正經的常識人,以後又少了一個。
感想或許也隻能淪為感想,深夜的天氣已再不能刺激起冷熱感官。
他的口中呼出著淡淡的熱氣,心想著,冬天興許要這麼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