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毒刺(1 / 2)

人的個性會被成長的環境塑造,但仍有一部分是先天塑成的,儘管梅裡已不清楚自己長成以來惡劣的性格究竟哪一部分占比更多,但再去追究那些事情已無必要。

畢竟就像有人生來就銜著金湯匙,有人生來就要麵對注定不會幸福的人生一樣。

梅裡在秩序本就扭曲而高壓的裡界中的一個法師家庭出生,成長的過程中,麵對著最多的就是黯淡的嬰兒房的天花板。

每當想要哭泣的時候應答的不是父母,而是窗外投撒而入的溫柔月光。尚且懵懂的她隻會在那有著魔力形態的月光的安撫下每每強忍淚水,不知右眼的淚腺壞死是否是因為這個時候的緣故。

直到再長大一點,她就適應了這片黑暗。

雖然並不明白為什麼父母時常沒辦法待在家裡,也不知道為什麼稍大一些的哥哥可以跟著父母一起去工作的地方,每次都隻是擅自地留下了一句“要在家裡當個好孩子”就匆匆離開,錯位的生活裡好像根本找不到什麼叫做健全而真切的愛。

唯一強烈些的感觸,似乎就是生來被擁抱著來到世上的時候,緊對著她的那個如釋重負般的眼神,好像在訴說著她是誰的光一樣。隻是自那之後,再也未能見過那樣的眼神了。

如果…把爸爸跟媽媽的愛比作一塊蛋糕,可能他們把大半已經分給了他們熱愛的工作,哥哥取走了剩下的部分,她往往隻能望著蛋糕尚未分走之前頂上的巧克力裝飾,久久發呆著,才察覺到已經沒有什麼殘羹剩下了。

這應該不是正確的理解,但並沒有人曾這樣扶正過她的思想。

可能是因為我不像哥哥,是個好孩子,所以才不能帶著我出去吧。

她很不明白,查爾斯隻是比自己大兩歲,就好像跟自己著色的人生色彩毫不相同一樣。謙和有禮,低調收斂,無論跟著父母在哪一塊的法師機構下工作時都不會鬨騰,就像後來他們來到了那月光之庭,在拉露恩的麵前進修時也一樣。

不公平……難道我就不是爸爸跟媽媽的孩子嗎?

他能夠做到的事情,我明明也能夠做到啊。

隱入陰影,自另一處陰影中顯現的空間法術,她也能模棱兩可地模仿著查爾斯做到。

作為家係血脈中展露的封死法術的潛能,她也一一步著查爾斯的後塵展露出來。

但父親寬厚的笑容以及母親安心的眼神,永遠隻會投落在他的身上。甚至於他們在徹底消失之前,參與了罪人之庭的構建計劃核心的事情,查爾斯都尚且知曉。

為什麼連這種事我都能一無所知?

在議院的代行者來到家裡,警告般地在兩人麵前摔碎了裝著父母意識的靈魂牢籠的時候,梅裡已經不能控製自己地尖叫了起來,涕淚和憤怒如同野火一般高漲著,但真正讓她沸騰的血也涼了下來的隻是查爾斯的平靜的眼神。

你究竟都知道些什麼,才能麵對著給了你那麼多愛的他們的死都習以為常?

失去了成年人的家,緩緩引渡到了那個常年寒冬的地方。說是搬家,可能更像是表示順從的放逐罷了,作為知情者的子嗣,能夠安然成人都近乎是罪魁禍首的仁慈,但真正的仁慈興許還是讓那位老婦能夠撫養這樣的二人。

雖然已經失去了比較的資格,但梅裡還是很貪戀在那裡的生活。

因為雙腿無法行動的老婦一視同仁,沒有辦法再帶著某個人離開很遠的地方去了。講述故事的時候,兄妹二人一起坐在輪椅邊一同聽著;指揮分擔家務的時候,兄妹二人各司其職;甚至於睡前安頓著二人的心的時候,都不必遵從先後順序,讓一人陪伴一側就那樣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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