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想要從她這裡得到什麼?
僅僅是因為澤寶麼?
慕聽雪揉了揉突突跳的太陽穴,來不及多想,就看到管家、仆人們把災民們從側門引入府內東苑。
天地不仁義,萬物生靈都好像草紮的狗一樣。
災民們白日裡剛吃了慕家好心施舍的饅頭和粥米,這會兒都有禮貌的很,沒有到處亂竄,滄桑疲憊的麵孔上,充滿了感激以及對溫暖大房子的向往。
“奶奶,這燈籠好漂亮啊。”衣衫襤褸瘦弱的小子,忍不住想伸出手,去摸琉璃燈垂下的瓔珞穗子。
“黑蛋彆亂摸,那是恩人家的東西。”老婦人拍開了孫子的手。
木質長廊的地板上,留下了災民草鞋底沾染的雪水泥濘。
前腳走過去,後腳就有奴婢給擦乾淨了。
老婦人似乎覺得自己有些臟,趕忙把鞋子給脫了下來,赤著腳在雕梁玉棟的木長廊上走。同行的災民也意識到了這點,不想給救了他們命,給糧又提供住所的慕家帶來麻煩,自發地脫下了臟鞋子。
他們倒不覺得地板涼,腳早就凍得麻木了,木地板反而溫暖。
“好暖和啊。”
進入了一間寬敞的廳堂,有桌椅。
老婦的眼眶一下子就濕潤了,她隻有三十七歲,看上去卻像七十三歲:
“大小姐,民婦可以在椅子上睡一會兒麼?不用太久,一個時辰……啊不,半個時辰就行。民婦已經三個晚上沒合過眼了。”
慕聽雪並沒有回房帶孩子睡覺,而是跟來了東苑,看看災民們的安置情況。
聽到訴求,她點頭應下:“可以。”
老婦滿是血絲的眼球,盈上了熱淚:“謝……謝謝慕大小姐,謝謝慕老爺!”
她坐在一張木椅上,腦袋一歪,幾乎是立刻地就睡著了。
黑蛋就依偎在老婦腿邊,好奇地大眼睛在慕聽雪身上掃來掃去。
慕聽雪蹲下來,問道:“你怎麼不睡?”
黑蛋搖頭:“俺守著奶奶。”
慕聽雪不解。
黑蛋哆嗦了下蒼白的嘴唇:“昨天晚上,父親睡著了,再沒醒來。”
慕聽雪頓時感覺喉嚨好像被堵住了,她很後悔問了孩子這個問題。
可能是出於愧疚,她從藏在袖子裡的小玉瓶裡,取出一枚巧克力,遞給了孩子:“吃糖。”
黑蛋珍而重之地結果,剝了糖紙,塞到嘴裡。
舌尖綻開的滋味兒,是他從來不曾體驗過的,仿佛置身於柔軟的雲層中,又似被粘稠的濃香包裹!
一塊熱量極高的巧克力下肚,饑餓感也減輕了不少。
黑蛋吃完了,糖紙舍不得扔,縷平整,小心地藏在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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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嶺王府。
紅的燈籠,紅的燭,紅的紗曼,婚後第三日。
謝邑和側妃離環兒,在紫檀木的大圓桌邊上用餐,一共三十六道菜,二十六道是葷菜,可謂是色香味俱全。
酒壺裡的,也是八十年的碧瓊液,雲煌三大名酒之一。
離環兒動了兩下筷子,就興致缺缺道:“這盅河豚熬的湯,不好喝。”
“河豚是下午專門從河道總督衙門取來的,湯不好喝那肯定不是食材問題,府裡的廚子不好。”謝邑知道她是左仆射千金,自小嬌生慣養出來的,便耐心哄著:“明兒本王把禦湯樓的廚子叫來,給環兒熬湯。”
禦湯樓掌勺的,是宮裡退休的禦廚。
在皇城開了個館子,專門做湯,口味一絕。那棟樓格調很高,不接待平民和富商。
離環兒本來滿心幽怨,因為慕聽雪自殺在婚床上,壞了興致,心裡有了陰影,謝邑至今沒有與她圓房,但此刻聽到這些話,立刻重新煥發出笑容,嬌嗔道:“夫君待我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