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花奴聽了這話,心頭一寒,但依然嘴硬:“你也知道你是瓦片,瓦片一旦被人踩在腳底下,就注定永不得翻身了!沒錢,在這雲都,你寸步難行!”
看著慕聽雪扶著慕宗啟乘坐馬車遠去,顧花奴仿佛一個勝利將軍,滿臉得意地吩咐著,“把門口這些破爛都給清理了,扔得越遠越好。”
“是,二奶奶。”
仆人們低眉順眼。
“二奶奶?”
顧花奴挑眉,露出桀驁之色,聲音陡然提高,“以後,我就是慕家的當家主母,要叫夫人!”
仆人們膝蓋一軟,跪了一地,恭恭敬敬地磕頭高喊夫人萬福。
*。*。*
隆冬日昏。
烏雲遮眼。
一輛破舊的牛車,停靠在雲都城西南天璿街附近,一棟小戶型住宅麵前。
牛車上走下來一對母女,衣服的料子都是上好的絲綢,但是比較狼狽,沾了雪泥,頭上光禿禿的,沒有戴名貴的發簪朱釵。
正是劉杏、慕玉河母女。
這二人被顧花奴從慕家富麗堂皇的祖宅趕出來之後,身上沒什麼錢,路過當鋪的時候,就把首飾都給當了,雇不起馬車,就臨時租了輛便宜的牛車。
“這就是娘說的小宅子?”
慕玉河看著眼前這棟隻有兩間房,一個小院兒的宅子,眉宇間難掩嫌棄,“慕家祖宅的丫鬟,住的都比這個好。”
麵對女兒的抱怨,劉杏歎了口氣,她也很無奈:“沒辦法,隻能先住這兒了,這是瓦房,還有小院兒臥室書房,裡頭家具一應俱全,已經比慕家後山的茅屋好太多了。”
慕玉河擰巴著,小嘴撅得仿佛能掛個油壺:“我還以為至少是六進的大宅子呢。娘你藏的私房錢,就買了這麼個破地方。”
“怎麼說話呢!”
劉杏不樂意了,“這裡不是瑤光街,是天璿街!瑤光街附近,住的大多是富商,而天璿街附近,住的可都是正兒八經的官老爺,你看街對麵,那一片片氣派的官邸,紫氣衝天。平民、商人可是不允許在這一片買宅子的,你知道娘當初為了這座屋子,花了多少錢,走了多少關係麼?”
慕玉河這才回過味兒來。
察覺到自己的無知,她一邊把包袱往小宅子裡搬,一邊道歉:“對不起,娘,你彆生氣,是女兒胡言亂語,女兒錯了。”
劉杏本就疼女兒疼到心眼兒裡的,兩句話就立刻心軟。
“好了,娘怎麼會怪你。要怪就怪你那個沒本事的爹,還有慕聽雪那個賤人!”
因為是被趕出來淨身出戶,所以娘倆的包袱本來就小,東西不多,很快就整理完畢。
唯一讓慕玉河欣慰的,就是這臥房雖小,但家具配置,跟慕家祖宅自己的閨房,都差不多,梳妝台是一模一樣的,化妝匣子打開,裡麵口紅紙、腮紅、鉛粉、簪花,都是雲都最出名的花容堂出品。
她推開小軒窗。
“視野開闊,能看到望鶴山的美景。”
望鶴山,是雲都最美的一座山,山勢緩和,茂林修竹,寒煙一壑。她曾經與靖羽公世子相約踏青賞鶴,春光正好,一片旖旎湖光,那場麵至今回憶起來,都忍不住甜蜜一笑。
就算是冬日,如今也隱隱可見山間鬆柏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