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死老夫了,從未見過如此愚蠢之輩。那個多事的老王妃若是不摻和一腳,他這會兒已經是長公主駙馬了,還能得到晏家的支持!”
“覃嶺王腸子都悔青了吧,他自己就是謝氏皇族支脈,若是沒和離,與正統的長公主,生下一兒半女的,那孩子的謝氏皇族血統多純粹啊,滿朝文武哪個還能搖頭?”
“他這就是命裡注定沒這福分。長公主可是從皇極門入宮的啊。”
“先帝的子嗣就剩她一個了,她走皇極門怎麼了?這是獨苗,合情合理!”
……
謝邑想死。
他身邊的覃嶺老王妃也想死。
“邑兒啊。”老王妃難堪極了,這輩子從沒被那麼多大臣指著脊梁骨嘲諷,“要不,咱們去求求她,五年的夫妻情分,她若念著些,說不定願意與你破鏡重圓。”
謝邑閉上了眼睛,不接言。
皇室宗廟。
晏太後也換上了盛大莊重的朝服,頭戴高冠,親自迎接自己的女兒,上前握住了她的手,眼睛裡已經浮現出淚花:“清鳶——”
她等這一天,等了十五年!
彆人都告訴她,女兒凶多吉少,已經死了,但她就是不信。
也有臣子送來與女兒長得相似的小女孩兒,她也沒收養女,堅決不找替身,就固執地等。
“母後。”
慕聽雪本就對晏太後有好感,如今知道對方就是自己的親媽,很快就接受了。
晏太後聽她這一聲兒,心中升起大歡喜,十五年的陰鬱一掃而光,她要補償給女兒最好的,替她開路,替她掃儘所有擋路的牛鬼蛇神!
前方鋪著明黃色緞子的案幾上,擺著寶冊、寶印。
祭祀用的是最高級彆的九龍鼎。
慕聽雪心有不安,這一看就是逾製了。再看看周圍的言官,都是一副憤青的姿態,恨不得衝出來罵街。
晏太後笑得極為慈祥,態度卻極為強硬:“彆怕,哀家就是要讓滿朝堂官知道,你才是皇室唯一的正統。有兩個亂嚼舌頭的,早上已經被哀家貶職發配西北荒漠了。”
慕聽雪:“……”
難怪這些禦史、給事中,都是一副想罵又不敢罵的憋屈表情。
晏太後親自為她授冊,寶印則是小皇帝謝玄宸,捧著過來,親自交予到她手裡的。
少年天子很俊美,但他此刻心裡很苦澀,還是得保持微笑:“恭喜皇姐。”
那個在黑暗的深宮裡,救了他的性命,唯一給他帶來溫暖的漂亮大姐姐,竟然搖身一變成了他的皇姐?這讓他五內翻騰,難受不已。
他是過繼到先帝、太後名下的。
他們倆,從今日起,就成了名義上的親姐弟!
過了年,謝玄宸十六歲了,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他每天晚上都抱著她送的發光神龍玩具睡覺,覺得特彆踏實安心,也開始苦讀,瘋狂地跟大司徒學習治國之道,就是想有朝一日能夠擺脫攝政王一黨的控製,成為真龍天子,手握權力,才能對自己的婚姻有話語權,才能娶喜歡的姑娘……
慕聽雪也沒想到,竟然跟傀儡小皇帝成了親人,不過也好,這樣就有了個好看的弟弟。
祭拜了天地之後,就入了宗廟祭祖。
謝氏諸位皇帝的靈位,陳列在堂。威嚴而悠遠的鐘鼓聲,在一重重宗廟宮牆間跌宕回響。
她燃了三線香,恭敬地拜了拜,插入正中央的香爐中。
祭祀儀式結束,從宗廟裡走出來的時候,大長公主謝竭湖激動地拉住了她,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謝清鳶,你要永遠記住,你是謝家的公主,不是晏家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