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誰呢?”
慕聽雪刨根問底,“就王府那十來個鋪子,過半都經營不善瀕臨倒閉,能賺幾個?”
覃嶺老王妃擦了擦汗:“南宮家時不時地會資助邑兒一些……”
“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慕聽雪一拍桌子,“啪”得一聲巨響。
*。*。*
白帝城,府衙。
“快!柴大人被抓了,長公主要來府裡查稅,趕緊把那些錢糧賬冊文件找出來,改了。”
“改?這恐怕來不及了,十幾年應該交到長公主那兒的食邑賦稅,都被貪墨下來了,哪是一時半會兒能處理乾淨的?”
兩個師爺,一老一少,此刻急的是焦頭爛額。
梁小師爺瘋狂地在抽屜裡,找錢糧賦稅的官書文件,準備把賬給抹了。
他們倆,就是專門幫柴寧做假賬的。
然而。
已經遲了。
“嘭!”一隊鎮北軍士兵,撞開了師爺做賬的房門,魚貫而入,不由分說就把兩人給逮捕了起來。
慕聽雪走了進來。
她乜了那兩個做假賬的古代會計一眼,而後氣定神閒地拿起桌上的錢糧賬本,細細翻看起來。
所謂食邑萬戶,就是在她的封地白帝城內,有一萬戶人家,向她交稅納貢。
“好,非常好。”
慕聽雪看著看著,就氣笑了,“十五年的食邑,五、四、一,被你們貪墨下來分了。五分歸覃嶺老王妃,四分歸柴寧,還有一分歸你們兩個做假賬的師爺。”
老師爺見東窗事發,心臟承受能力不行,直接暈了過去。
梁小師爺嚎啕大哭,跪在地上不停地磕頭:“長公主殿下饒命!小的知罪,但小的是被逼的!小的因為學過算學,所以被柴大人瞧上,硬被他拉來府裡做這些昧良心的假賬,還用家父性命相逼,小的哪裡敢拿公主您的食邑收入?”
慕聽雪靜靜地看著他表演:“巧了,我今兒入城第一件事,就是去薰雨樓吃飯,遇上了梁老板。”
梁小師爺猛地抬起頭,絕望的眼睛裡迸發出一絲希望之光。
難不成,爹已經使過銀子了?
太好了,長公主若是收了銀子,會從寬處理的,饒他一條小命……
“梁老板說,你這個官兒,是花了四萬兩銀子捐的。可沒人逼你。”
這一句,聽在梁小師爺耳朵裡,不啻於死亡的喪鐘,他哭得如喪考妣:“嗚嗚嗚,小人媳婦兒還懷著孩子,小人願意揭發檢舉柴巡撫和覃嶺老王妃,將功折罪,隻求長公主殿治罪的時候,砍小人一顆腦袋便是了,放小人家人一馬。”他怕夷三族。
慕聽雪認真地看著梁小師爺做的賬,暗道一聲厲害。
會計嘛,是一個上限很高的職業,做得不好,很快就會被老板炒魷魚;做得太好,老板很滿意,那日子也是越過越有判頭。
魔都有一所監獄,提籃橋高級MBA總裁班。
但凡經濟罪犯,那智商都杠杠的。
就比如這個梁小師爺,能連續好幾年幫柴寧把那麼大筆的萬戶食邑稅收,給貪昧下來,表麵賬目還做得光燙漂亮,可不他娘的是個人才。
提籃橋刑滿出獄的高級會計,那可是五百強企業搶手貨,就業不愁。慕聽雪有心把這個梁小師爺收編,但不是現在。
“先各打一百大板!”
慕聽雪指了指兩個做假賬的師爺,柴寧,以及——南宮心慈。
“我?”
南宮心慈指著自己的鼻子,滿臉的不可置信,尖叫道,“我是覃嶺老王妃!我是覃嶺王的親娘!是宗室勳貴!怎麼能打我的……我的……”
慕聽雪頷首:“對,就是打屁股。”
所謂打板子,亦稱廷杖,是一種酷刑,扒掉褲子,露出白花花的屁股,高高舉起碗口粗的大棍子,以一個極狠厲的力道,重重砸下去。
這跟你爸媽用皮帶抽你不一樣,此刑罰,在古代是經常打死人的。
屁股開花,血肉模糊。
“消息放出去,一刻鐘之後,拉這四個罪犯到府衙轅門前,那個極寬敞的大坪上公開打。”
慕聽雪唇邊勾起了一抹壞笑。
南宮心慈驚悚了,一張臉扭曲了——
什麼意思?
讓全城百姓都過來欣賞她被打屁股?
她可是從一品的老王妃,被那麼多人圍觀,這張老臉還要不要了?!
“長公主殿下,小人要揭發!”梁小師爺看慕聽雪並沒有要夷他三族的意思,頓時像打了雞血一樣,指著柴寧就道,“這個奸臣不止貪墨了您的食邑稅收,他還在白帝城兼並農民的土地!”
柴寧嘶吼道:“姓梁的,老子待你不薄!這些年好處沒短了你的!”
慕聽雪鼓勵道:“說清楚,如果有確鑿的證據,給你減10板子。”
梁小師爺膝行著,因鐐銬加身速度很慢,但還是讓他蹭到了一個抽屜旁邊,拉開之後,取出了整整一遝文書:“這些,都是田契。有的是城東的水田,有的是城南的麥地,畝數、塊數、界樁都記載地明明白白,田主欄都寫著柴寧的名字,都是他這些年利用職權之便,非法兼並來的。共計十九萬畝。”
“十九萬畝?”
慕聽雪接過來一看,頓時怒火中燒。
她一萬戶的食邑,一戶十五畝,才十五萬畝而已,“你這個巡撫當的真可以啊,土地竟然比本公主的還多,儼然成了白帝城最大的地主了!”
“小人,還要揭發!那個上鎖的抽屜裡,還有田主欄名字是南宮心慈的田契,累計二十五萬畝!”梁小師爺指著房間西北角,一個很隱秘的暗格抽屜,“鑰匙在柴寧手上,小人也隻是偶然偷看到一次而已。”
南宮心慈掙紮著喊叫:“沒有!你冤枉本王妃!那是柴寧乾的,不管本王妃的事,本王妃隻是掛個名兒!”
頭上的珠翠首飾都掉了下來,儼然已經成了個瘋婆子。
慕聽雪讓鎮北軍,把暗格的鎖,暴力拆卸了。
果然又收獲了一遝厚厚的田契。
“非常好,再給你減刑十大板。”
就這樣,梁小師爺一路揭發,硬生生把自個兒一百大板,給減到了五十大板,把柴寧當白帝城巡撫這些年乾的破爛事,貪汙的各種東西,都抖得乾乾淨淨!
一刻鐘的時限到了。
十個鎮北軍,把這兩個師爺、柴寧、南宮心慈弄到了府衙轅門口。
寬大的石坪上,數以萬計的白帝城百姓,圍過來看打屁股。他們大多穿得破破爛爛,大冬天的,腳上甚至沒有一雙棉鞋,還踏著草鞋,可見日子過得有多慘。
“打!”
慕聽雪一聲令下。
身材高大、十分彪悍的鎮北軍將士們,高高舉起大板子,以一個極強的加速度,重重地向四個罪人的屁股上,砸了下去。
砰砰砰!
板子聲落下,伴隨著的,還有受刑者歇斯底裡的哀嚎。
其中就屬南宮心慈哭嚎的最厲害,像殺豬一樣。
“你們這幫奴才彆碰我,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嗚嗚本王妃的屁股。”
“痛。啊痛,啊痛……不對,我乃覃嶺王之母,你們,嗚嗚嗚嗚,兄長啊。”
三十板子下去,基本就已經變成了血肉模糊的屁股了。畢竟,行刑的不是小太監,而是晏泱親自訓練出來的精兵,那力氣,就算沒有大粗棍子,一巴掌砸下去都能穿金裂石。
來圍觀轅門廷杖的人越來越多。
其中有不少還是在府衙後院兒,做徭役苦活兒的農民,渾身臟兮兮的,臉上都是土,當看到奴役他們的柴寧被打得哀嚎連連血肉模糊,一個個開心地笑了。
“俺看著挺舒服的。”
“俺也一樣!”
“打得好!奶奶個腿的一年讓俺做八個月徭役,呸!”
……
慕聽雪揉了揉耳朵,南宮心慈怎麼不叫了?
哦。
不動了。
“回稟長公主殿下,覃嶺老王妃不經打,已經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