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捧得越高,摔得越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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戶部值房。
慕聽雪正坐在套著杏黃色錦緞的竹椅上,麵前案幾上是堆積如山的戶部谘文,一旁戶部侍郎鄭遂良,正在跟她彙報這一個月的工作,事無巨細。
老鄭麵露難色:“漕運工程款四十萬兩,分兩期,第一期二十萬本月必須要解付。河道總督已經上了三道折子來催,今兒又來了第四道,堪比催命,殿下您看——”
慕聽雪直接批了朱:“給他。”
老鄭長長地鬆了一口氣,露出笑容:“您都不知道,那個楊總督有多難纏,連續十幾天,堵在老臣家門口,說不給漕運工程款就上吊。”
慕聽雪:“……”
喝口茶,壓壓驚。
老鄭頓了下,又道:“第二期工程二十萬,五月底解付。還有兩個月緩衝時間。”
慕聽雪眉頭都沒皺一下:“沃野江漕運工程,是把南方的糧食和鹽都運到北邊來,是造福黎庶的好事。這一大項開支是不能省的。”
老鄭接著彙報:“東南水軍大都督蘇大人,要求六十萬兩的軍餉,說東南沿海有東桑國的賊寇蠢蠢欲動。”
“多少?六十萬?”
慕聽雪以為自己聽錯了。
老鄭心下一緊,擦了擦額頭上的密汗:“沒錯,谘文上寫的是要六十萬兩。蘇都督說,他三十萬水軍,不能斷糧餉,造戰船也是花費。”
慕聽雪嚴肅道:“攝政王北征,五十萬鎮北軍,才用了二十四萬兩軍餉。他的東南水軍士兵數量隻有鎮北軍的一半,一張口竟敢要六十萬?給他撥十二萬。”
就在這個時候。
值房門口傳來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
“戶部不是有錢麼,二十萬、十二萬的往外拿款子,怎麼,就唯獨我禮部辦慶功大典,長公主殿下不舍得給,是看不起我離某人才隻給了一千五麼?”
慕聽雪聞言抬頭,看到了一襲深紅色官袍的離敬。
這位禮部尚書,是出了名的炮仗,性子又急又衝。不給他撥款子,竟然殺到自己辦公室來鬨了。
她把身子往竹椅後背一靠,十指交叉:“隻有一千五百兩,愛要不要。”
離敬氣得肝疼:“你什麼意思?”
這不等於承認看不起他?
長公主是鉚著勁兒跟他鬥法啊。
慕聽雪冷冷斥責道:“本公主倒要問問離大人什麼意思?北方剛度過雪災,國庫極度空虛,打通沃野江漕運的工程大項開支省不了,東南水軍催要六十萬軍餉戶部咬咬牙隻能擠出十二萬,西北密州開始鬨瘟疫抗疫物資還沒籌出來。這種艱難的時候,如果再硬撥十五萬大肆操辦麒麟閣慶功宴,你讓天下人怎麼看待攝政王?滿朝文武,會覺得攝政王好大喜功!言官們會上折子罵他威福自重!東南水軍會覺得他們軍餉不夠是被攝政王揮霍了!西北百姓拿不到抗疫物資會覺得是攝政王侵吞了!依本公主看,你離大人今天敢跑到戶部硬要十五萬,根本就是包藏禍心,構陷攝政王於不義!”
離敬瞬間臉色慘白,惶遽不安。
他沒想到長公主如此慧敏心細,把離家對付晏泱的陰謀,看得這般透徹。
“天日昭昭,長公主冤煞本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