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聽雪想要幫助母後挽回一些名聲和影響力:“下個月就要立後了,這是舉國同慶的事兒。母後不妨趁此機會,宣布大平冤獄,先帝因大興土木、廣建佛寺把國庫都揮霍空了,當時很多臣子進諫忠言,反遭厄運被下了昭獄。母後不妨替他們平反,若是已經被先帝處死,就追封官職和諡號;若是還活著,就從牢裡放出來,官複原職。”
晏太後沒有說話,她的眼裡洶湧著驚訝、喜悅、欣慰。
這就是她晏雅的女兒!
胸中有丘壑,腹內可容得下高山大川。
“其實,在六年前先帝龍馭上賓的時候,母後就應該立刻大平冤獄的。那樣就能贏得更多的支持,並獲得一個仁愛的名聲。”
慕聽雪並不想稱呼那個人為父皇,“先帝並不是什麼仁君,他一意崇佛,揮霍空了國家財政,搜刮百姓予取予求、敲肝吸髓。隻要母後您做與他相反的事,就能讓滿朝文武、天下百姓知道,您和先帝是不一樣的,您比先帝強。”
晏太後激動無比:“的確是個好法子,依你所言。”
她憎恨先帝。
儘管他們名義上是夫妻,還有個女兒。但先帝殺了她娘家太多親人了,還對女兒不聞不問。
隻要一想到能壓過那個死人一頭,她就抑製不住地興奮。
“離黨是先帝的堅定擁護者,一味縱容先帝暴政。那些被關押冤獄的罪臣,大多跟離黨不是一路的。”慕聽雪分析道,“女兒查過了,其中有不少都是認真實乾的有誌之士,官職高的有兩位,一個是門下侍郎王初,覃嶺王丁憂守孝回封地了,門下侍郎的位置正好空出來,可讓王大人官複原職;另一位是密州刺史宗元直,現密州刺史因感染瘟疫死亡,正好讓宗政元直帶著一批崇醫館醫療考公的大夫,前往密州上任抗疫。”
晏太後聽她一席話,隻覺振聾發聵:“是哀家疏忽了,這些的確都是可用之人。若是早六年聽到清鳶的建議該有多好!”
門下省一直被覃嶺王一派控製著,楊侍中又是個好好先生不管事,若是六年前就把蒙受冤獄的王初給撈出來,讓他為自己所用,此刻門下省肯定是另外一番局麵。
“現在也不晚。”
慕聽雪抓住了母後的手,“兒臣聽聞,七年前有一位七品小縣令,弄得一身鮮血淋漓,冒死上了一道《十九罪諫》,列舉了先帝十九項大罪!”
一提起這個,晏太後就樂了,幸災樂禍道:“記得,怎麼會不記得呢。先帝看了《十九罪諫》直接氣得當堂吐血,在病床上躺了半個月。”
慕聽雪雙眸發亮:“還活著麼?”
“應該還在昭獄裡。”
晏太後笑道,“哀家記得清楚,那個小縣令,原本是個種地的農民,自學成才,因文章寫得特彆好,他大著膽子攔街獻書,靖羽公離泛賞識其才華,就收為門生,給了個縣令芝麻官。結果鬨出那等事,離家忙不迭與其撇清關係。”
慕聽雪道:“這個小縣令也可以用,他嫉惡如仇,剛正不阿,可作打鬼的鐘馗。”
晏太後覺得在用人方麵,女兒很有見地。
“好一個打鬼的鐘馗!”
一道熟悉的聲音,自東暖閣門口傳來。
慕聽雪抬起頭,發現晏泱環胸斜倚在門邊,不知道已經聽了多久。
晏太後見到他,也眉開眼笑起來:“你聽聽,清鳶幫哀家出謀劃策呢,若依她之計策行事,何愁不興?”
晏泱眸光深深:“姑母說得沒錯,表妹乃明主。”
從長公主勸諫姑母不要處罰言官的時候,他就已經走到東暖閣外的回廊上了。
她那些振朝綱、籠人心的法子,就是他聽了也禁不住心中暗暗叫好。
都是能真正幫助姑母提升在朝野內外影響力的良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