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人搖頭歎息:“這種陰損的事兒,我哪裡敢沾。”
他害怕啊,上次在棲凰宮,自己隻是稍稍露出了一絲絲不想交田稅的意願,就被攝政王給恐嚇了。
他和晏黨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秦侯爺拍了下崔士寧肩膀,語重心長道:“崔兄,趕緊把手裡剩下的鹽引生意給轉讓了,及時止損。”
崔大人有些舍不得:“虧損倒不至於,就算降到三百,每斤依然有一半的利……”
秦侯爺瞪他:“崔兄你怎麼是個榆木疙瘩腦袋?長公主擺明了要對鹽政改製,燙手有風險的東西,還是早丟掉為妙。你們崔家何等家底,彆為了點小利,引火燒身。”
崔士寧被說動了,表情掙紮。
“我家昭意說——”
秦侯爺湊到他耳邊,用僅兩人能聽見的聲音低語道,“攝政王和長公主夫妻倆,派了軍隊,要去開采鳳鳴穀和天赤嶺的鹽礦,最多半年,咱們雲煌到處都是質量比沃野江好十倍的極品精鹽。”
崔大人打了個激靈,變色道:“那價格豈不是會越來越低?多謝秦老弟,我回去立刻把鹽引都給轉賣了。”
秦侯爺笑了:“咱們既然上了晏家的船,就得擺正位置,最好自己啥思想也彆有,攝政王和長公主怎麼說,咱們就怎麼做。有好處,他們不會忘了咱。”
崔士寧心潮翻湧。
他忽然想起,長公主通過秦昭意,給了秦川侯獨輪車圖紙的事兒。
獨輪車是純木質,沒用一塊鐵,價格自然不高,雖沒能給秦侯爺帶來多少銀子,但卻幫他挽回了一定的名聲,帶來了政績影響力!
這可比銀子貴重難得多了!
“侯爺言之有理,多謝令公子的一手情報。”
“哎,那臭小子,聽說為了幾株莊稼,跟靖羽公世子乾了起來,雙方各帶了二十士兵提刀互砍,還要攝政王幫忙擦屁股,一天到晚不讓人省心,真怕他哪天惹出天大的禍事來。”
秦川侯這是愁得不行。
崔士寧寬慰道:“哪能呢,昭意各方麵都很優秀,又一直由攝政王親自培養,前途無量。不過,我倒是有點好奇了,到底是什麼莊稼,值得雲都最炙手可熱的兩位權貴世子,這樣大打出手。”
“好像是叫什麼……土豆?”
秦侯爺語氣不大確定,“長公主殿下論功行賞,賞給鎮北軍的,據說味道好、產量高,能做蔬菜也能做糧食。”
崔士寧心下一驚。
又是長公主?
不行,他真的得速速決斷了。來雲都之前,他隻知道晏太後獨女的身份尊貴,卻沒料到她的影響力已覆蓋如此之廣了,連攝政王的軍隊賞罰,她都插了一手。
*。*。*
“腦袋撞豬身上了?”
離泛本就在廷議上吃了虧,滿肚子的晦氣。
結果一回到家,就被告知兒子離淵帶著二十來個金吾衛和秦川侯世子,在軍屯的田埂上,提刀互砍的事兒。
“你帶著禁軍和鎮北軍互砍,往小了說是私下鬥毆,往大了說是軍隊嘩變!是要斬首抄家的!”
嫡長子淨添亂。
上一次,淵兒擅自帶著金吾衛圍困國子監蒙學部,就被攝政王抓住了把柄大做文章,把自己都給送到牢裡蹲了一個月。
“爹,你看,土豆!”
離淵卻好似完全沒聽見老爹的訓斥,一臉的激動興奮,從懷裡掏出來一株土豆,寬闊的葉子已經蔫了吧唧的了,但是植物根部綴著四個比鴿子蛋還大的塊莖,“這簡直就是無價之寶啊!”